最难的物理放在中间——如果他没预估错自己的话，他应该在做生物的中途就能进心流。

只要进了心流，身体的难受就不算什么了，完全可以用意志力搞定。

但是。

程星临生病的经验还是太少了。

生物虽然简单，但也在蚕食他的精力。

程星临刷一道生物题，就能感觉自己的温度往上面走了一分，坚持着把生物写完的时候，程星临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变成了被点了一把火的热气球。

一方面是滚烫得像被火再烧。

另一方面，就是晕晕乎乎的，好像要升天了。

刚才才贴上去的退烧贴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效果。

程星临摸上自己的额头，他几乎感受不到自己手在触碰那里。

程星临茫然地看着卷子——策略失误，刚才应该先做物理的……

现在该怎么办……

程星临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额头的退烧贴。

他在思考，是不是跟老师请个假到厕所去，稍微洗个脸降降温。

不过，下一刻。

一张水蓝色的长方形退热贴却被一只苍老的手递到了程星临的面前。

程星临茫然地抬头，看见给他退热贴的是他们的监考老师。

程星临接过退热贴，刚准备道谢，却见监考老师比了个“嘘”，指了指门口。

程星临又转动眼睛，往门口看去。

只见简行就站在门口，手里捏了一把退热贴冲他挥了挥。

隔得这么远，程星临发烧烧得泪眼迷蒙，却还能看清楚简行眼睛里面的担忧。

诶……

其实简行什么都不用做，光出现在那里，就已经能给程星临很多很多的力量了。

程星临取下自己头上已经不工作的退热贴扔到一边，重新贴上新的一片。

冰凉的感觉再度袭来，和程星临脑袋里那一把热气球的火开始对抗，带来片刻的清醒。

一张退热贴能工作的时长不是很久，程星临就抓住这个空隙，赶紧做题。

不过说来也很奇怪。

平时那么折磨程星临的物理，这一次反而惊人地乖巧。

程星临每看一道题，都能快速地反应出这道题考的是哪个知识点，它应该用什么公式。

甚至这个公式是由哪一条基础公式推导出来的，那个物理学家是为什么突发奇想要“创造”这么一条公式，程星临都能想得明明白白。

或许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厚积薄发。

而程星临倾其所有地厚积了那么长的时间，痛苦得差点直接在考场上趴下了。

属于物理的那个开窍的时刻。

却终于在这个时间点，追上了他。

程星临写完物理，重重舒了口气，刚刚扯下自己额头的退热贴，就看见桌上忽然多了一摞新的，撕开的退热贴。

估计，都是监考老师统一检查过没有夹带，于是放到程星临桌上随他用了。

程星临换了一张退热贴贴上，物理都搞定了，化学自然不在话下。

快速写完化学题，程星临检查了一遍，刚准备趴，监考老师走过来，凑近他低声说：“你写完了吗？”

程星临点头。

老师把他卷子拿过去，说：“那可以提前交卷了，简行在外面等你。”

·

……简行等自己，和提前交卷，有什么关联？

这是……官方支持自己提前交卷，出去搞早恋活动吗？

程星临茫然地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简行。

还是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桌子上的垃圾。

不收不知道，一收才发现——一场考试，居然用掉了七个退热贴。

看来维持CPU不要宕机那是真的努力过了。

程星临晕晕乎乎走出去，简行就在外面等他。

简行已经提前找出了程星临的书包，替他背在肩膀上。

怕他摔，程星临一出来，简行就伸手揽住他了的肩膀。

“学长，我们……”程星临下意识往旁边退——这个距离会不会太近了。

“不说话。”简行把他拉回来，“别摔了。”

“……好。”程星临只能点头，“学长，我们去哪里啊？”

“去输液，我和社区医生说好了，给你留个吊瓶，考完去打。”

原来是要带他去打针，所以监考老师才同意他提前收卷的。

但是……

即使是这个理由。

他们学校考试要求特别严格，简行能这样把他带出来，肯定也是努了不少力的。

程星临被简行抱着肩膀往走。

然而出去之后，简行却并没有往小诊所的方向走，而是打开路边一辆BMW的车门，将程星临放了上去。

程星临坐在汽车软垫上，直到汽车启动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程星临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感觉自己真的是病得人都钝了，“去社区医院打吊瓶吗？”

“社区医院早就关了。”简行拿出旁边一个减震袋，里面装着药和器具，“药帮你开出来了，我叫了一个熟悉的护士姐姐，到家里给你挂吊瓶。”

“好。”

程星临答应了一声，又过了很久，他才钝钝地反应过来，看向简行。

“家里……？去谁家……？”

发烧不能开空调，为了程星临能舒服一点，刚才简行按下了车窗。

入夜有一点不明显凉意的风吹进来，吹起简行的碎发，他单手撑在车侧边的扶手，支着侧脸，淡定道：“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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