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找到了办法,进行了血祭仪式,可从深渊里呼唤回来的,并不是自己的夫人路易莎,而是一只怪物。
而这东西,也是伥鬼的主人。
馆长开始变得奇怪,被身体里的怪物影响到了自己,博物馆也逐渐被改造成了这样。可他仍旧执着的想要呼唤路易莎回来,还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召回了妻子的灵魂,她只是缺少一具可以栖身的肉/体。
馆长就让‘它’在自己的体内存活。
无法剪断的思念,成就了这个深渊。
路易莎不忍丈夫变成这样,为了从地狱回来,向怪物献祭了自己的灵魂。
她被撕裂成碎片,水猴一口口的吃下了她,令她终于能够折返人世。
却是作为怪物。
甚至连意识也是破碎的。
他们曾经一同交换对戒,一同在教堂的钟声下微笑,一同幸福的相拥。可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双双变为怪物。
殷长夏:“杀光所有水猴!”
水猴被他这凛厉且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后退了几步,没敢再继续靠近。
可在看到巨树即将彻底枯死时,水猴又再度向前,不要命的朝着最后一角冲来,企图用血液淋湿全部的树根。
真是前仆后继的赴死。
就像他们对彼此,不顾一切的执着那样。
殷长夏:“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想解脱吗?”
宗昙眯起眼,还真是傲慢的说辞啊。
可水猴群里,吃下路易莎灵魂较多的,已经带着哭音一般的嚎叫起来,像是在附和殷长夏的话那样。
殷长夏:[它们在说什么?]
宗昙难得说了如实相告:[求你杀了她。]
殷长夏望向了水猴:“好,我送你们解脱。”
就在这短暂的交流当中,水猴群再度狂化,毛发迅速变长,缠住了那只一直阻止它们的怪鸟。怪鸟的身体陷入到了毛发海洋当中,便被吞噬了干净。
唐启泽急忙将仆人手札收了起来,大口喘气:“它为什么非要毁掉这颗巨树?”
殷长夏强调:“是两颗。”
话音刚落,B馆开始剧烈的动荡了起来。
地面裂出几道纹路,土壤也颤动了起来,令他们也跟着摇晃着。
殷长夏面色微沉,终于明白B馆的安全区是怎么来的了,就是这两颗巨树支撑,才形成了中央的安全区域。
唐启泽瞪大了眼:“难道……水猴是想……”
树屋那边,它们也同样过去了!
这样一来,二毁一,已经不能再退让了!
“如果我们刚才看到裂口,就学魏良闯出去……”唐启泽说到这里,瞪大了眼看向殷长夏,“我就说你刚才怎么不乘机跑了!是这个原因?”
殷长夏:“只是觉得缺口出现得太快,也太容易,像故意要放走我们一样。”
这微弱的违和感,被他给捉到了。
唐启泽一脸的后怕,不停的说:“还好、还好有机会。”
他们拼尽全力阻止着水猴,裴铮那边已经快要杀红了眼,可毛发拉拽着他,像是要把他吞到里面去一样。
殷长夏迅速前往裴铮的方向:“这些毛发越来越坚韧了,砍也砍不断,是因为另外一颗巨树彻底枯死的原因!”
裴铮大脑突然有些眩晕。
那边的水猴一跃而来,裴铮几乎没能听清殷长夏在说些什么。
他的声音好像隔了一层水雾,落在耳朵里只剩下了一团闷音。
体内的邪物在影响着他,然后如浪潮般的饥饿感,突然朝着他侵袭而来。
这种饥饿在烧灼着他的灵魂,裴铮眼底的一切都变成了食物,恨不得就这样大块朵硕,生吞了那些东西。
饥饿值已经抵达巅峰。
长久以来的忍耐,在此刻如碎片般崩塌。
饿……
好饿。
殷长夏没能注意到这一幕,只是一味对付着那些水猴。他没有留意到,一缕毛发钻入了地底,借着腐叶和泥土的遮掩,悄然拽住了殷长夏的脚踝。
不一会儿,那根头发就变红了。
像是在吸血。
裴铮尚且以惊人的意志力忍耐着,连这样强烈的饥饿感都没让他屈服。可见到这一幕,脑子那根弦突然断裂了。
这不是他该有的反应,而是身体里的那只邪物。
无数蜘蛛从暗处爬出。
大的、小的、正常的、不正常的,全都汇聚到了一起。
这一幕堪比之前水猴聚集在一起,不断朝内爬来的样子。
周围开始起雾,寒气凝结在了枝叶上,很快便挂上了霜。
温度变低了。
蜘蛛突然间一拥而上,开始啃咬着地上水猴的尸身,更有些不要命的,还开始对付活着的水猴。水猴跳动了起来,把那些蜘蛛的身体被摔成了肉泥。可它们却不死心,又一只接一只的爬到了它们的身上。
耳旁不断响起提示音——
[是否动用载物?]
[是否动用载物?]
[是否动用载物?]
这绝不是宗昙!
身为凶宅之主,殷长夏只能想到另一个人。
殷长夏:“江听云!?”
原来他真的是那只残疾狗,也是他占了裴铮的身体!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右手起了些动静。
江听云虽然失去记忆,却还保持着算计的本能。
他好似早有防备,那些雾气就是暂时阻止宗昙的东西。
如若不然,宗昙恐怕在听到他的名字时,便已经现身。
饥饿感太高了,纵然极其擅长忍耐的江听云,也快要按捺不住那种令人发疯的灼心感。
[狂化开始。]
[10%,20%,30%……]
[请您尽快喂食!]
殷长夏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而如此危险的江听云,却在嗅着他。
他不断凑近了殷长夏,似乎在思考着,如果吃下眼前的人,会不会让那种饥饿感好受一些。
殷长夏清楚的感知到,这种嗅明显和之前不太一样。
之前是在分辨着他,而此刻的嗅却充满了危险性,仿佛是在食物开吃之前的动作,充满了垂涎感。
殷长夏提起了警觉,缓缓握住了手上的匕首。
然而江听云也只是一瞬,又很快恢复了过来。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望过来的时候,充满了委屈。
大片蜘蛛从暗处涌出,开始啃咬地上的水猴尸体,仿佛要填满肚子那样,啃食得连尸骨都不剩下。
他放弃了殷长夏,转而以另一种方式,企图压下这种饥饿感。
可都没用。
为什么只喂宗昙,却不肯理会他?
如果真是夏家后裔,那他愿意让殷长夏投喂。
殷长夏眼皮直跳,看到这大片被吃掉的水猴,产生了危机感。
那可是他B馆任务里的食材啊!
“住手!”
江听云借由树上掉下来的巨型蜘蛛,仔细聆听着殷长夏的话,他一字一句的发音:“不想……要我……这么做……吗?”
殷长夏头皮发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江听云眼瞳无光,如同只靠着一根蛛丝掉在树干上的蜘蛛,充满了危险性:“那……教……教……我。”
话音刚落,右手突然有了反击。
右手褪去了血肉,重新露出白骨的模样,然后朝前伸出,猛地捏碎了那只观察着殷长夏的蜘蛛。那只蜘蛛的血肉也被鬼力震碎,如细沙那样滑落于骨指之间。
凶狠,且又毫不留情。
是宗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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