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回屋去。”宁菱拉着江晚柠的手,并排坐在沙发上。
“你跟妈说实话,为什么?”宁菱不相信江晚柠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她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孩子对于贫富都是泰然处之的,能让江晚柠突然决定嫁人,一定另有隐情。
江晚柠梗着脖子,僵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宁菱就这么看着她,耐心地等着她酝酿。
而后,江晚柠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她渐渐控制不住情绪,开始抽噎,最后扑在宁菱怀里大哭。
“妈,爸爸的身体出问题了……”江晚柠整个人都在抖,她紧紧地抱住宁菱,“妈,我不想失去你和爸爸。等公司恢复正常了,你带他去京市。”
宁菱整个人僵住,她机械般的拍着女儿的背,安抚着她,眼睛却渐渐失焦。
“你爸……”再开口时,她的声音都在哆嗦,“你爸怎么了?”
江晚柠去房间里拿出那张报告单,她眼睛痛到有些睁不开,视野模糊,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捂在眼睛上。
宁菱看着那张报告单静静地坐了很久,她唇瓣开合好多次,才找回正常的声音,“你问过医生了吗?”
“问过了。”江晚柠抽泣着,“说爸爸年纪不大,好好治疗是可以康复的。”
“柠柠,你要知道,无论怎么样,爸爸妈妈都不希望你牺牲你的幸福。”
“妈,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嫁给谁不是嫁?无论跟谁结婚,到最后都有可能是一地鸡毛。最起码孙家还能给我们家保障,到时候就算是他非要跟我离婚,孙爷爷也不会亏待我。我只要你和爸爸好好的,江晚澄好好的就行了。”
宁菱摸了摸她的脑袋,心疼地看着自己宠大的女儿。
当父母的小时候总盼着孩子长大成人,可孩子真正长大以后,父母却又希望孩子不要那么快长大。
长大了,就要面对那么多的苦和难,面对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宁菱和江成军一直想当一双儿女的保护伞,替他们遮去大半的风霜。
可如今,保护伞破了,女儿不声不响地补上了那个窟窿。
他们一向不求孩子有什么大的出息,只希望他们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生活,可最终还是没能达成愿望,如今还赔上了女儿牺牲一辈子的幸福。
宁菱擦了擦眼泪,将江晚柠抱进怀里,“你刚刚跟爸爸说你不喜欢小闻?你有跟他说过家里的事情吗?他不愿意跟你……”
江晚柠摇头,“我没跟他说。”
“妈,我不能祈求他为我们家付出这么多……”
负债累累的公司、生病的老丈人、刚读大学的弟弟,若是去相亲,江晚柠这样的条件一定会被所有人淘汰掉。
她不可以去让闻绍接受这样的一个她,他值得有更好的爱情和更适合相伴一生的人。
而且闻绍也没有那么喜欢她,忘记她是很容易的。
宁菱擦了擦她面颊上的泪,“好了,不哭了。”
“妈,你同意我……”
“我不同意。”宁菱语气坚决,“爸爸妈妈不可能同意的。”
“下周订婚,你们不同意我就绑着江晚澄去。”
宁菱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和江成军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她知道女儿脾气犟,江晚柠既然决定了,那这个婚她就非结不可,她和江成军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她能一个人打听到孙家,一个人去找孙老爷子谈婚事,她已经不是那个什么事情都要赖在她怀里撒娇的小女孩儿了。
宁菱握住她的手,心中酸涩,“放弃小闻,心里难受吗?”
江晚柠的眼泪再次掉了出来,“难受,我一想到他,我就觉得呼吸都很难受……”
明明认识也不太久,可江晚柠睁眼闭眼都是他的样子。
她每天都希望第二天早上一醒,自己就回到了清源山,那样可以远离所有的事情,只和他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但是不可以,江晚柠享受了父母二十多年来的宠爱,她不可以自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动于衷。
“妈,你赶紧回公司把事情处理好,爸爸的病情不能耽搁。”
宁菱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但我们就算要走,也要等你订完婚……孙爷爷跟你说了结婚什么时候吗?”
“明年吧,他说不着急,让我和孙青舟先相处。”
“好。”宁菱擦掉眼泪,“如果孙青舟对你不好,或者你们相处的时候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妈妈。”
她跟女儿道别,然后叫了车赶去公司。
她要尽快处理好公司所有的忧患,带江成军去京市治病,然后去孙家给老爷子请罪。
孙家救回来的公司,理应还给他们家。
若是孙青舟对她女儿不好,宁菱和江成军宁愿被人戳脊梁骨被人说背信弃义,也要把女儿从火坑里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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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来到七月,订婚宴定在一周后。
孙家那边说有亲人还在国外工作,孙老爷子还是希望一家人都在场,所以将时间往后挪了几天。
江晚柠是无所谓的,她对这事儿没什么期待。
她这几天日日在家画画,一日三餐由她和刚放假的江晚澄换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