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旁边一名胥吏狠狠地啜了一口消暑的蔗汁,这才懒洋洋地说道:“更换年号乃是何等大事,自然拖延不得,待喝过这通酒后,我等也不要耽搁,免得明府责罚。”
一句“更换年号”听得谢瑾浑身不可自禁地一抖,箸上夹着的鱼脍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金靖钧见他神色有异,好奇询问:“七郎,你这是怎么了”
谢瑾也未答话,站起身子径直走到那群胥吏所坐的长案前,拱手一礼,语气忍不住带上了几分颤音:“诸位官爷,时才某听见诸位言及朝廷将要更换年号,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时才最先出言的那名胥吏有些奇怪地看了谢瑾一眼,想想待会便要张贴四门昭告百姓,并非什么秘密,便指着案上的黄麻纸道:“你自己看吧。”
谢瑾道了一声谢,上前一步拿起一张文告细看,看着看着,一张小脸泛出了隐隐约约的红色,双手轻轻颤抖不止。
看罢之后,谢瑾长吁一声合上手中文告,双目望向窗外久久不语,万千思绪却如滔天巨浪般,在心头来回翻滚不止。
上个月,圣人追封六代先祖皇帝谥号,并自称“天皇”,封皇后武媚为“天后”,改元上元元年,并大赦天下。
这些事情真的如那突如其来的记忆所载一般无二,发生了
夕阳西坠,不知何时一轮圆月已是静悄悄地挂在了青山一角,朦胧而又清丽。
月下河中,一艘巨大的画舫沿着秦淮河河道缓缓行驶,十余名绿纱歌妓正在宽敞的船舷上广舒云袖,轻歌曼舞,引来了风流男子们阵阵高呼喝彩,其中不乏一掷千金博佳人一笑的豪客,赏丝竹罗衣舞纷飞,以黄金销尽一宿寐,这就是夜秦淮之生活。
这一切与谢瑾近在咫尺,却与他犹如相隔着两个世界,那穿行而过的高大画舫并没有让他瞧上一眼,软软绵绵的奢靡之音亦是充耳不闻。
“朝廷真的改元上元,大赦天下”
桃叶古渡,谢瑾依坐在那棵大榆树下,很是失魂落魄。
整个下午,他都呆在这里,日落月升沉沉暮鼓都是浑然未觉,脑海中盘旋着深深的震撼,思绪久久翻腾未熄。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莫名记忆所载当真是正在发生或将要发生之事,各种情形竟分毫不差。
想着想着,谢瑾心跳如鼓,有几分兴奋又有几分紧张,记忆记载的历史既然是真的,那首当其中,便是他该如何处之是否能够凭借未卜先知的记忆,改变他的命运
可惜的是,记忆所载几乎都是关系到天下社稷的大事,如庙堂朝争、如边疆战事、如显赫人物等等,且残缺不齐不能一窥究竟,对于现在的他似乎并没有多大用处,而且也改变不了什么。
就比如说一条身在大江大浪中游弋的小鱼,即便它知道滔滔江水下一步将要流向何处,然而势单力微的它,即是有心想要换个去处,在汹涌水流中依然没有改变运数的能力,只能随波逐流无奈而行。
目前的谢瑾就是这么一条小鱼,在历史洪流中小得微乎其微,或许只有当他成为蛟龙的那一天,才能凭借这些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斩波劈浪改变自身的命运。
第十三章吹气治疗
攥紧拳头一声长叹,谢瑾渐渐冷静了下来,瞧着天色业已沉浸在了黑夜之中,便不在逗留,起身朝着乌衣巷走去。
刚走得没几步,一段木椽从秦淮河中悠哉悠哉地飘荡而过,恰好与河畔漫步的谢瑾平行。
谢瑾不经意地一瞥,突然瞧见木椽上竟有一团黑蒙蒙之物,他有些惊讶地揉了揉眼睛,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可见一个昏迷的女子正趴在木椽随波逐流,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昏迷。
“呀竟是有人溺水。”
谢瑾心头暗道一声不妙,不容多想,他连衣服也没来得及脱下便跳入秦淮河中,所幸夏日河水尚不寒冷,他也算是善泅之人,手划脚蹬没几下便追上那段漂浮在河面上的木椽,从水下用肩膀轻轻地托着木椽,颇为艰难地游到了河边。
坐在满是乱石的河滩上喘息数声,谢瑾这才仔细看向被自己救上岸的女子。
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的年龄,生得极其美丽,上穿一件月白色的短襦,下身则是齐腰高的荷叶边绿色长裙,一头湿漉漉的美丽秀发贴在俏脸两侧,娥眉弯弯,双目紧闭,秀挺的瑶鼻线条优美,或许是在河水中泡了许久的缘故,白衣女子小小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紫,一张俏脸更是苍白无比,看上去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谢瑾伸出食指在她鼻端停留片刻,却感觉不到丝丝热气传来,立即心头为之一惊,失声道:“糟糕,莫非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谢瑾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俯身用耳朵跌在她的胸口,聆听是否还有心跳,耳根接触到那团饱满的胸肉,立即生出了软绵绵的感觉,谢瑾浑然未觉专心致志,过得半响,终是听见极其细微的心跳声正从白衣女子胸中传来。
心知白衣女子还有一口气在,谢瑾立即长吁了一口气,佛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倘若能够救醒这女子,也算是无上的功绩,自然不能见死不管。
谢瑾幼时常与顽童在秦淮河中游泳嬉戏,曾见过医士救治溺水孩童,竟是将溺水之人嘴巴扳开,然后以口对口吹气之法救治,当时谢瑾还觉得奇怪无比,后听那医士说根据东汉张仲景所撰的金匮要略记载,溺水之人乃是因为呛水陷入昏迷,致使呼吸停滞,对溺水之人吹气助其呼吸,便可让他重新恢复呼吸。
如今瞧这白衣女子尚有微弱心跳,却无呼吸,谢瑾立即以当年那医士所说之法进行救治,他先用双手轻轻掰开女子嘴唇,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而伏身扑在了她的身上。
一双嘴唇轻轻相接,从未与异形有过这般亲密接触的谢瑾不由一阵心猿意马,小脸儿也是渐渐地涨红了起来,心头更如千万只猫儿在抓挠般,说不出的别扭难受。
他暗骂自己一句,将那些繁杂旖旎的念头抛离心海,全神贯注地将口中的热气源源不断吹入白衣女子檀口之中。
一下、两下,抬头、低头,呼气、吐气
也不知施救了多久,此刻谢瑾刚将嘴唇印在白衣女子那冰冷的朱唇上,谁料女子细长的脖颈猛地一哽,一双秀眉竟是陡然睁开,仿若一柄陡然出鞘的长剑,冷得让人忍不住心神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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