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及此,陆小雅只觉心中最为柔弱的一处轻轻触动了,整个心儿如同小鹿乱撞般急促地跳动了起来,沉默半响,她忍不住红着脸问道:“七郎,你可知小姑和阿娘昔日曾有约定,我们”
谢瑾一怔:“她们有何约定阿娘似乎从未说过。”
陆小雅小脸上红晕更甚,却没有开口解释,只是轻笑言道:“我现在一步也不能走了,你背我回去吧。”
谢瑾点点头,蹲下身子将陆小雅背在后背,好似许多年前还是幼童的两人一般,亲密无间地托起她的,一步一步地朝着院子月门走去。
陆小雅螓首枕在他的后背,俏脸红得犹如天边的朝霞。
穿廊过院不知走了多久,快到用饭的偏厅时,陆小雅突然抬起头来,凑到谢瑾耳边轻声道:“七郎稍等。”
谢瑾依言止步,却感觉陆小雅突然从自己后背跳了下来,讶然回身,只见她拍了拍手儿笑道:“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之后,陆小雅举步而行,脚步轻盈得犹如一只翩翩然的蝴蝶,哪有一丝崴到的模样。
谢瑾愣了愣,这才明白原来陆小雅竟暗中戏耍了自己一番,骗得自己背了她这么远,不禁摇头报以苦笑。
两人联袂行至偏厅门口,谢瑾正要举步登上台阶,里面突然传来陆望之的苍老声音,清晰地响彻耳边:“三娘啊,七郎和小雅之间的事情既然早已定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可一定得多加操心才是,不要耽搁了他们。”
谢瑾听得止不住的疑惑,暗忖道:我与小雅有什么事祖父说话当真奇怪也”
心念闪烁间扭头一看,谢瑾却看到红潮迅速的弥漫上了陆小雅脸颊,像是秋天里满山遍野的红枫林。
正在此时,听见陆三娘笑吟吟地回答道:“昔日奴与大嫂指腹为婚,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十余年,现在孩子们都快长大成人,待到七郎年满十五岁,我便令人前来陆家提亲,阿爷放心便可。”
厅内又传出了陆元礼的嗓音:“他俩本为表兄妹,亲上加亲自是最好,况且现在你们大房势微,今后小雅成为你谢氏之媳,想必二房也不能太过目中无人,毕竟我们吴郡陆氏也不是好欺负的。”
一席话听了,谢瑾如遭雷噬,整个人竟傻乎乎地呆愣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我与小雅竟是指腹为婚,这这这何其荒谬
陆小雅早就听娘亲说过她与谢瑾之间的事情,此际闻言,且谢瑾还在身旁,更是惊慌羞涩,提起长裙一溜烟似地飞快跑了。
整个上午,谢瑾一直处于浑浑噩噩当中,他坐在凉亭内双眼无神地望着池中锦鲤,心头依旧是一片滔天巨浪。
第五十八章返回江宁
素衣飘飘,莲步婀娜,陆三娘轻然步入凉亭之中,见谢瑾依旧痴愣原地,不由失笑问道:“七郎,你坐在这里发什么愣为何连朝食也忘了”
“阿娘”谢瑾转过头来,双目中渐渐有了神光,“我与小雅是否有婚约”
陆三娘闻言一愣,举步上前坐在了谢瑾的旁边,伸出纤手轻轻地抚摸着他柔顺的黑发,沉吟半响方才笑问道:“七郎是如何知晓的”
“时才我与小雅正欲进入偏厅,恰好听到外祖父与娘亲正在议论此事”
“呵,没想到却是隔墙有耳啊竟被你不甚听去了”陆三娘哑然失笑,笑罢正色开口道,“在你还没有出生之前,阿娘与你舅母就已经指腹为婚,这桩婚事也得到了你阿爷的赞同,只因你年纪尚幼,所以阿娘一直未对你提及。”
“可是阿娘,小雅乃我的表妹啊。”
“表妹又有什么关系,这样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谢瑾愣怔怔地点了点头,沉默许久,心中突然竟是生出了一股害怕的感觉。
复兴家族的重任无可避免,父母之命的婚姻也无可避免,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所有一切都已经被命运安排妥当,似乎不容他选择,难道这一生就这样提前决定了么
困在江宁这片小小的天空下,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为着复兴大房绞尽脑汁地不懈奋斗,或许在若干年后,他重掌谢氏儿孙满堂,但是那样波澜不惊早已注定的生活,是他真正想要的么
不实在不甘心啊外面天地何其博大,为何我却要困守一隅今后我还要寻找阿爷,还要考取进士,还要看看这波澜壮阔的万里江山,我的人生不应该就这样早作安排。
想着想着,谢瑾终于冷静了下来,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他突然一字一句地对陆三娘说道:“阿娘,大丈夫三十而立,未及三十,孩儿不会思考成亲娶妻之事,请你能够谅解。”
陆三娘愣了愣,以为儿子只是一时之心,倒也没有当真,反倒是敷衍笑道:“好好好,一切都依你。”
从这天开始,谢瑾几乎没见到陆小雅,倒是陆长青天天陪伴在他的身旁,直到谢瑾母子准备返回江宁,陆氏聚餐送行时,两人这才再次相聚。
与谢瑾对案而坐,陆小雅虽是有些羞涩,但总归算得上落落大方,不时还对着他作上一个调皮的鬼脸,将少女的娇憋可爱展现得一览无遗。
反倒谢瑾却是拘谨局促,连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生硬起来,对陆小雅单纯的感情不知不觉烟消云散,不时在心里面暗叹:以后她便是我的妻子
离去之际,陆小雅并没有前来送行,却让陆长青偷偷塞给谢瑾一块做工精细的玉佩,陆长青义正言辞地叮嘱道:“七郎,我想大概你已经知道小雅和你之间的事情了,这块玉佩为小雅自小携带,今日吩咐我将玉佩送给你,也算充作念物,记住,可不要辜负我的阿妹”
谢瑾犹豫了半响,终是无奈伸手接过玉佩,看也不看就放入了怀中荷包,苦笑道:“表兄,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哈哈,你也用不着如此高兴吧,竟是乐得口不能言。”有些粗线条的陆长青显然误解了谢瑾话中的意思,还以为谢瑾早就高兴得不行,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七郎,表兄期待你再次前来陆府的那一天。”
谢瑾默然片刻微笑颔首,在陆长青念念不舍的目光中终是登上了马车,磷磷隆隆地去了。
八月江宁,第一缕秋风轻轻地拂过秦淮河畔的垂柳,为其悄悄然镀上一抹金黄,秋老虎依旧猛烈,然早晚却已经大见凉爽,令炎热了整整数月的人们,不禁心生惬意之感。
这段时间,江宁有两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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