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并非扭扭捏捏,优柔寡断之人,她继承了当今天后果断坚决的优点,在公主院的柳树林中漫步片时,她已经将心头那纷乱感觉全部归纳为一,她觉得自己已经真真切切地爱上了陆瑾。
心念及此,太平公主嘴角泛出了一丝苦笑,心里面也大感忧愁。
太平公主明白自己身份尊贵,未来的驸马必定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中之龙,陆瑾一非高官显爵,二非名门贵族,身份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棋待诏,尽管非常有文学才华,然在才学之士多如过江之鲫的大唐,如此才华自然是不够看的。
难道她与他,真的就只能是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恋
幽幽一叹,太平公主俏脸愁容更甚,纤手伸出折断一截柳枝,惘然若失地把玩半响,那份不甘之心竟是越来越浓烈。
太平公主从来不喜欢被人左右命运,也不甘成为皇室与大臣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她想要的,是一段属于自己的轰烈烈爱情,没有利益纠葛,没有父母强令,单纯得一如高山上流下的不含杂质的泉水,她的驸马必定也会是她此生最爱之人。
既然陆瑾并非高官显爵,也非名门望族,那好,就让她太平公主暗中谋划,使他能够获得父皇母后喜爱,成为驸马之位的有力人选。
想到这里,太平公主心头大定,将手中柳枝不带留恋地投入池水,拂袖离去,远去的脚步坚定而又决然。
洛阳的清晨一如长安,晨鼓报晓坊门开启,鼓声在朦朦胧胧的拂晓中轰然雷鸣,震天而又裂地。
夏日天长,陆瑾刚进入玄武门,已经天色大亮了,雄阔的城楼巍巍然耸立,连绵宫墙圈围宫禁,其气派程度,比起长安皇宫也不遑多让,看来这大唐东都实乃名不虚传,有过之而无不及。
让陆瑾更为感到高兴的一点,则是洛阳宫进入玄武门便为内廷,毋须如长安皇宫般须得走一条长长的夹城宫道,这样自然可以节约不少的时间。
“啊呀,七郎,本官正要来找你,没想到却这么意外地碰到了。”
熟悉的嗓音让陆瑾霍然转过了身子,举目望去,就看到苏味道摇着罗圈腿哈哈大笑走来,神情高兴而又亲昵。
第二四一章好意一片
见状,陆瑾悠然一笑,迎上数步拱手言道:“见过苏馆主。”
苏味道拱手回礼,一点也不生分,拍着陆瑾的肩头呵呵笑道:“七郎啊,本官早就看出你非池中之物,哈哈,短短三个月,陆博士便成为陆学士,天后亲命撰书,嗬真是何其威风也”
陆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馆主过奖了,在下也只是从棋博士成为了棋待诏,何能称得为学士”
苏味道笑着言道:“能够替天后撰书,就当得起北门学士之称,今后平步青云自然不在话下,七郎是从我们内文学馆出去的人,整个文学馆自然也会以你为荣。”
此话说得太过抬举,陆瑾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敷衍了事,好在苏味道也没有在这样的话题上过多纠缠,关心了一番陆瑾在翰林院的情况后,这才将他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言道:“上次听七郎无意提及,今年你是想要参加科举,对不对”
陆瑾没想到苏味道竟将他的无心之言放在了心上,点头笑道:“对,在下的确有如此打算。”
苏味道收敛笑容,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七郎可知今科知贡举是谁”
陆瑾如实回答道:“听说乃是礼部尚书裴行俭裴公,也不知消息是否属实。”
“既然知道了知贡举何人,那为何七郎却不早作准备”苏味道捋须一叹,接着言道,“想必七郎也知道,本官乃是裴尚书之婿,也住在裴府当中,及至岳父将要担任今科知贡举的消息传出,现在的裴府啊,正是门庭如市,前来拜揭的人多不胜数,这些人为何而来,其目的不言而喻。”
瞧见陆瑾没有说话,苏味道轻叹道:“我也知道七郎你为人方正不喜钻营,然而水至清则无鱼,让知贡举提前了解举子情况,也是一件情理中的事情,不知七郎以为然否”
苏味道之话可谓情真意切,好意一片,也是真心真意地在提陆瑾着想,一时之间,陆瑾也是暗生感动,点头言道:“馆主此话不错,陆瑾受教了。
”
见陆瑾一点就透,心悦诚服地点头受教,苏味道大感畅快,执着他的手笑语言道:“你乃内文学馆出去的人,本官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三日之后乃是岳父六十大寿,七郎倘若有空,不妨前来裴府做客,到时候本官亲自替你引荐,你看如何”
陆瑾与苏味道关系不错,裴行俭的寿诞于公于私都应该前去,没有半分犹豫,陆瑾点头笑道:“好,我一定会准时到来。”
苏味道满意地点点头,又是一番叮嘱,这才去了。
来到翰林院,郭元振和解琬早就已经到了,各自坐在书案上写写画画。
作为基本礼数,陆瑾还是对着两人拱手问好,郭元振自然是冷冷淡淡相待,反倒是解琬热情有礼,让陆瑾大感此人心胸开阔,颇能雅量,与郭元振的刚愎自负,不能容人大是不同。
上官婉儿是卯时准点而至的,为求方便,她并未身着女儿衣衫,而如男子般头戴幞头,身穿袍衫,一柄象牙折扇握在手中,颇有儒雅之风。
及至来到首案就坐,上官婉儿将折扇朝着案头轻轻一放,这才正容言道:“昨日我已经详细禀告天后,天后也认为新撰写的这本不能以古书为纲,而是全部重新撰写,如此一来,花费的心思自然要多上不少,还望三位劳心。”
闻言,郭元振心里浑然不是滋味,拱手淡淡言道:“既然是天后决定,吾等自然遵从,不过撰书一事牵涉甚光,前期查询资料就颇为费神,在下以为我们还是分工合作为妥。”
解琬点头附议道:“元振兄此话不错,在下赞同。”
两人赞同,唯有陆瑾默默无语,似乎陷入了沉思。
以为陆瑾又想反驳自己的意见,郭元振顿觉一股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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