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大汉赳赳言道:“最后那一局他输了赖账,总共欠我们一贯钱。”
陆瑾微微一笑,解下荷包从中取出一贯钱递给了布衣大汉,言道:“这钱,本郎君替他还上了。”
布衣大汉接过铜钱笑言道:“还是这位郎君明事理,小的在此谢过。”
冯小宝见陆瑾居然这么轻易给钱,登时有些急了,言道:“陆郎君,你,你这是”
陆瑾微笑摇了摇手,突然又收敛笑容对着那布衣大汉正色道:“赌场钱财咱们现在已经两清了,接下来也该算算你们殴打这位冯郎君的帐,也不知该赔多少钱财合适”
冯小宝听得双目一亮,止不住哈哈大笑道:“对对对,陆学士说得不错,刚才你们出手那么重,须得付些汤药费才行,否者咱们就去见官。”
布衣大汉双目一闪,望着陆瑾寒着脸道:“这位郎君,你是专程来找茬的吧是他赖账在先,我们才会动手。”
陆瑾淡淡笑言道:“唐律有规,当街斗殴扰乱市集者,受笞刑三十,若是使人致伤,则受杖刑三十,此有明文规定。”
说到这里,他转身望着冯小宝正色道:“对了,不知冯郎君你被他们痛殴之后,身子可有不适”
冯小宝立即醒悟了过来,止不住心头大乐,连忙佝偻着腰身哀嚎连连地言道:“哎呀,刚才我的腰不知被谁踢伤了,现在疼得厉害,没有五六贯钱只怕是治不好,这可怎么办啊”
话音落点,四周围观人群顿时哄然大笑,指指点点,显然是被逗乐了,唯有那群赌坊打手个个面色难看,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陆瑾眉头轻轻一挑,问道:“在下言尽于此,不知各位是愿意陪汤药费还是就这般前去见官呢”
布衣大汉铁青着脸久久沉默着,半响才长吁一口气言道:“郎君稍等。”言罢转身进了赌坊。
片刻之后,布衣大汉拿着一个钱袋折回,颇为不情愿地递给冯小宝道:“这是我们东家赔给你的汤药费,以后不许你再踏入我们赌坊半步。”
冯小宝喜不自禁,接过钱袋连连点头,再用手掂量掂量钱袋内的铜钱,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眼见没有热闹可看,围观人们渐渐散去,冯小宝走到陆瑾身前深深一躬,感激言道:“多谢陆学士相助,你真是好手段,竟能让赌场赔钱给我。”
陆瑾微笑摇头道:“并非是好手段,而乃冯郎君你本就占据了道理,这才能够让赌场服膺赔钱,若他们没揍你这一顿,我还当真无可奈何。”
冯小宝摸着红肿的脸颊,感叹言道:“挨一顿打便可得到这么多的钱财,想想我卖药之苦,真想让他们再打我一顿。”
陆瑾听得啼笑皆非,正容言道:“男儿志比天空,冯郎君堂堂七尺男儿,岂能有这样的想法”
冯小宝面色复杂地思忖了一下,摇头叹道:“陆学士有所不知,某也是人穷志短啊”
陆瑾与他也只算得上是泛泛之交,倒也不好直斥他的不是,淡淡言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方是大丈夫,还望冯郎君擅自珍重,在下告辞。”言罢,拱手一礼举步离去。
冯小宝拿着钱袋呆呆地望着陆瑾离去的背影,仔细回想他最后那句话,半响回不过神来。
第四二一章洛河之夜
陆瑾刚沿着长街走到街口,便看见一个白衣翩翩的俊美郎君正站在前面含笑而立,纸扇轻摇风度翩翩,引来了不少怀春少女的目光。
见到陆瑾神情似乎有些惊讶,白衣郎君收拢纸扇轻步上前,笑着拱手道:“陆郎君,久违了。”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崔若颜,陆瑾着实有些意外,拱手回礼道:“十七郎君有礼。”
崔若颜微笑颔首,满含探究的目光落在陆瑾的脸上,笑吟吟地言道:“时才见到陆郎君仗义相助那赌徒,若颜实在深感意外,此人卑微低贱,乃不折不扣的市井赌徒,难道也可引来状元郎相助”
陆瑾眉头轻皱,嘴角不由自主地泛出了一丝冷冷的嘲笑:“在十七郎君这帮世家子弟的眼中,只怕所有人都是卑微低贱吧想来陆瑾也应该不会例外。”
崔若颜神情微变,语带认真地言道:“陆郎君似乎对我们博陵崔氏有些成见”
崔若颜此话可谓一语中的,自从七宗五姓妄想谋夺陆氏沿海盐场之后,陆瑾对七宗五姓一直深怀戒备与不满,因而刚才听到崔若颜那自视甚高的话,才冷言冷语的进行反驳。
瞧见崔若颜正色相望,似乎等待自己的回答,陆瑾淡淡开口道:“在下与博陵崔氏无冤无仇,何来成见”
“那好。”崔若颜突然开心一笑,“既然没有成见,若颜若是现在邀请陆郎君泛舟洛河,品茶闲聊,不知陆郎君你是否愿意呢”
陆瑾不知崔若颜突然相邀所为何意,一时之间暗生警惕,望着快要落山的夕阳言道:“暮鼓马上就要敲响,现在泛舟洛河只怕是有所不妥,若惹来巡街金吾卫,倒是有些麻烦。”
崔若颜自信笑道:“若是他人,自然有这样的顾及,但陆郎君乃是我崔氏之客,即便是金吾卫大将军亲来,也奈何不我们。”
陆瑾略一思忖,也想听听崔若颜此番邀请所为何也,便点头道:“那好,就依十七郎君之言。”
待到夕阳沉下青山,沉沉暮霭笼罩了整个洛阳城的时候,一叶孤舟从码头飘进了洛水之中,向着下游悠悠然而去。
这艘乌篷小舟长约两丈,行至洛河之上难免跌宕起伏,若是第一次乘船之人,难免会吓得面色苍白,瑟瑟发抖,陆瑾和崔若颜都已经习以为常,两人安之若泰地坐在乌蓬之内,脸上没有丝毫惧怕。
驾舟女子头戴斗笠,体形颀长,雪白色的衣衫被河风呼啸卷起,好似踏破碧浪的美丽仙子。
时才上船时陆瑾曾瞧得那女子一眼,当即心头便是微微一凛,因为他已经认出这女子正是崔若颜的贴身护卫君海棠,而在以前,他还与君海棠有过一翻纠葛,现在回想,恍然如梦。
乌蓬内唯有一张案几,案上燎炉正煮着一壶洞庭茶,飘渺茶香扑鼻而至,让人心旷神怡。
崔若颜亲自动手拿着茶勺,替陆瑾斟满案前白玉茶杯,其后又替自己斟满了一杯,举起笑言道:“明月当空,河风送爽,能够与当世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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