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及此,太平公主一双柳眉已是深深的蹙了起来,因为她明白此事真实情况绝对不能让陆瑾知晓,否者必定大事休矣,必须想到法子弥补才是。
当务之急,是先要查清楚此事究竟是何人泄露出去的,方为上策。
不管是谁想要破坏她和陆瑾的感情,太平公主都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第二天午后,经过太平公主派人精心的调查后,消息已是从内廷中传来。
昨日陆瑾首先前去内文学馆拜会了馆主苏味道,其后又在苏味道的陪同下前去了掖庭宫,寻找一个叫作乌婆婆的老年宫娥,乌婆婆与陆瑾单独闲聊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没有人知道他们聊的是什么。
而那位乌婆婆,正是为上官婉儿额头刺上红梅之人。
闻讯,太平公主登时就怒火中烧,盛怒之下拿起一个精致的白玉茶盏掷在地上摔得粉粹。
区区一个宫娥就敢冒然她太平公主,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即便是伺候过长孙皇后之人又能如何在她太平公主面前,也不过是一只蝼蚁而已。
太平公主越想越气,芳心更是充满了一股委屈的感觉。
心思闪烁了一番,她找来一个心腹宫娥轻轻耳语半响,那宫娥了解的点点头,很快就出了公主府朝着皇宫而去。
是夜,沉沉乌云笼罩了整片天空,夜风呼啸卷过带飞了掖庭宫内的尘土,大地弥漫着寒凉的气息。
一灯如豆,乌婆婆正独自坐在房内缝补着一件破了洞的衣物。
她年岁已高,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此际眯着眼颤巍巍的拿着银针缝缝补补,模样说不出的专注认真。
此际,一道闪电恰如银蛇舞动般划破长空,照得大地如同白昼。
紧接着,沉沉雷声轰隆隆的压来,不知道搅破了多少人的美梦。
乌婆婆恍然抬起头来,放下衣物走到了窗棂边,望着外面已是狂风飞卷的天色轻轻叹息道:“初冬沉雷,只怕是又要下雨了”
便在此刻,几盏明晃晃的灯笼突然出现在了沉沉夜色当中,恰如天上的繁星般闪闪烁烁,竟是朝着乌婆婆所在的院落而来。
见状,乌婆婆大是惊讶,要知道她平日里性情颇为孤僻,鲜少与人接触,在这内廷中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现在已经这么晚了,究竟是什么人前来拜访她
便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来人已是愈来愈近了。
这时候恰好一道闪电掠过照亮四周,可见来者乃是一群内宫宦官,竟有七八人之多。
乌婆婆心知对方必定是有什么事情,略一思忖已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待她刚刚来到滴水屋檐下,那群内侍也是走到了前院。
这时候,为首老内侍霍然止步,阴鸷狠辣的双目盯着乌婆婆看了一圈,这才不紧不慢的言道:“乌婆婆,咱家奉太平公主口谕而来,跪下接旨吧。”
乌婆婆闻言,登时就心头一紧,不容多想已是走下台阶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老内侍冷笑了一下,尖锐高声道:“传太平公主殿下口谕:乌婆婆身为内宫宫娥数十年,不知礼数,搬弄是非,乱嚼舌根,恶意中伤诋毁本宫,破坏本宫与驸马之间的感情,实乃罪犯滔天,赐三尺白绫自缢赎罪,口谕到即执行。”
尖锐的话音刚落,恰好沉雷响起震撼四野,也惊得乌婆婆瞬间就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晃晃跌坐在了地上。
霎那间,乌婆婆已是想明白了一切:原来是太平公主,竟是她伤了上官婉儿所以现在才要将泄漏风声的自己斩草除根
她惨然一笑,老脸上的皱纹不禁更加深刻了。
也罢,这尘世间待得也忒煞凡人,想必还是前去陪伴文德皇后舒坦一些。
心念及此,乌婆婆从地上站了起来,藐视的看了那领头的内侍一眼,转身走入了屋内。
老内侍冷哼了一声,左右环顾一圈眼神示意,那六名身强力壮的内侍立即手捧白绫大步赳赳而入,涌入了屋中。
片刻之后,窗棂上顿时显出了几个可怕的剪影,恰如那来自地狱的恶鬼般,影影绰绰,朦朦胧胧,直看人心头发颤。
此刻,酝酿已久的倾盆大雨终是连天而下,也不知谁不小心撞翻了油灯,屋子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第七七七章可怜葬花井中魂
清晨时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雾笼罩了整座洛阳城,上阳宫内的亭台楼阁,山山水水在朦朦胧胧的雾气中若影若现,恰如建在九天之上一般。
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上官婉儿独自一人坐在丽春殿的书房内处理着群臣奏折,牵手中握着的毛笔轻快的舞动着,一个个美丽而又好看的娟秀小字已是清晰的出现在了纸面之上。
待到初冬的夕阳终于出现在天空的时候,书案上厚厚一摞奏折也是处理完毕。
上官婉儿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搁下毛笔从长案后站起,脚步缓缓的在书房内转悠思忖不止。
这一年来,天皇身体情况愈来愈下,加之太子李哲懵懂无知,举国朝政均是决于天后武媚之手,即便是前段时间新晋宰相之时,也是由天后拿捏的初步名单,交给天皇最后审定,如此说来,现在天后的权势比起以往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概知道自己快要大限将至,天皇对于宰相集团打击力度十分强大,满堂紫衣再无一人可以左右皇权。
但是如此一来,也意味着以后皇权接替上将出现巨大的权力真空期,李哲一时半刻不可能熟悉国务,必须得有人进行辅助,既然天皇不是选择的宰相,那么毫无疑问天后将会成为太子即位后的辅佐者,这也表明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天后的权势都不会减弱。
想到这里,上官婉儿芳心内不禁生出了振奋之心。
作为天后身畔的首席红人,只要天后在位,便意味着上官婉儿自己也是权势不减,对于已经失去爱情的她来说,无异于也是一个极大的补偿了。
便在上官婉儿想入非非之际,香菱突然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张口便出言道:“侍诏,乌婆婆出事了。”
“乌婆婆”上官婉儿愣了愣,显然不明就里,问道,“何事也”
香菱俏脸上隐隐有着几分严峻之色,回答道:“前天风雨交加的那个夜晚,太平公主传来口谕,着令乌婆婆以白绫自尽,内侍省奉命而行,目前乌婆婆已经自缢身亡了。”
“什么”上官婉儿的嗓音顿时忍不住高拔了些许,面上神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
就这么呆愣半响,她红艳欲滴的朱唇动了动,口气却有些软绵绵无力:“可知太平公主是因何事赐死乌婆婆”
“传出来的罪名是乌婆婆不懂礼数、乱嚼舌根,离间公主殿下与陆驸马之间的感情。”
听到此话,上官婉儿心内顿时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蹙着眉头在书房内走得几圈,她又霍然止步出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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