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马上就能见到太平公主以及一双儿女,陆瑾止不住心情大好,一路上与陆小雅笑语不断,到也乐在其中。
小半个时辰后,天津桥已到,遥遥望去,洛河对岸的皇城雄伟而又壮阔,层层叠叠的宫室连绵不断,望不到尽头。
马车行至天津桥口,刚要拐道朝西,驶向太平公主府所在的积善坊,正在与陆小雅低声交谈的陆瑾忽地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吵闹声,更有妇女儿童的哭声参杂其中,让人闻之甚是悲恸。
天津桥乃是通往皇城的主要道路,周边管制极其严格,别说是寻常的打闹喧嚣了,路过的行人连高声说话都是不敢,更何况这般悲哭。
闻言,陆瑾脚下轻轻一跺车厢内的踏板,示意驭手停车。
其后他站起身来掀开车帘走了出去,站在车辕上朝着外面一望,便见正有一队兵丁押解着十来名人犯从天津桥上经过,直往皇城而去,一群妇女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面,却被卫士挡在了天津桥之外。
陆瑾见那些妇女衣衫华丽,不似普通的平明百姓,不由暗感惊奇,索性翻下车辕走了过去,询问正把守桥头的军卒道:“这些人所犯何事不知你们是要将他们押到哪里去”
把守军卒乜了陆瑾一眼,冷哼一声不咸不淡的开口道:“官家的事郎君还是少管为妙,免得不小心受到了牵连。”
陆瑾一愣,这才记起自己今日可是没有身穿官服,不禁悠然笑道:“本官乃是天官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陆瑾。”
把守军卒一听,这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个青年郎君便是朝堂上闻名遐迩的陆瑾,连忙抱拳作礼道:“小军见过陆相,不知陆相当面,还请陆相恕罪。”
“免礼免礼,不知者无罪。”陆瑾摇了摇手,“刚才经过的那些人是犯了什么事”
“唉,陆相你有所不知。”把守军卒一叹,“太后在北阙设立了铜匦之后,每日前来告密的百姓络绎不绝,刚才那些人犯全都是被百姓告发的官员,金吾卫将他们押往皇城牧院接受审讯。”
说完之后,把守军卒面上露出了些许恐惧之色,低声补充道:“由游击将军索元礼亲自审讯。”
陆瑾一听,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大唐历来实行亲亲相隐,亲人朋友之间不提倡相互揭发举证,百姓更不能轻易状告自己的父母官,否则就是大罪。
没想到如今太后居然无视唐律规定,堂而皇之的允许民告官,甚至对于造谣者也不追究责任,实乃匪夷所思。
索元礼这个人陆瑾倒是听过。
前段时间在长安城的时候,陆瑾便听苏良嗣讲过此人的相关情况。
传言索元礼来自西域之外一个十分遥远的国度,在长安城和洛阳城都居住了十来年之久,打架斗殴,无所事事,可谓一个不折不扣的地痞流氓。
太后设立匦检制度后,这个索元礼便凭借着告密获得了太后的亲自接见,其后扶摇直上成为了游击将军,似乎专门负责审讯一事。
按照唐律规定,历来审问案件均应该由地方州郡县府负责,大案要案交由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三家共同查办,索元礼不过区区游击将军,根本没有资格审问案情,更别提定罪论罪,太后以此人为审讯官,想来也是胡作胡为了。
想到这里,陆瑾暗自一叹,对于如今的现状,他却没有改变的办法,只得无视那些啼啼哭哭的妇孺,转身登上了马车。
回到太平公主府,自然是一阵欢声笑语。
特别是陆瑾看到刚满一岁的女儿陆徽音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跑来的时候,心内更是充满了无以伦比的欣喜之意。
第一千九十章子昂谏武后
将女儿抱起,陆瑾将之放在了自己的肩头,对着太平公主笑呵呵的言道:“数月没见,小丫头都已经能够跑了啊”
太平公主掏出丝巾,微笑着为陆瑾擦了擦脸上的风尘,言道:“郎君刚去长安的时候徽音已是四处乱爬,两个月之后能够走路也不稀奇,不过她这段时间可是念你得紧,晚上睡觉不见你,有时候还会啼哭不止了。”
听太平公主这么说,陆瑾更是爱怜女儿,想到刚才得了他从长安带回来的木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去哪儿玩耍的陆俊彦,不禁哑然失笑道:“比起儿子,还是女儿心疼她爹一些。”
太平公主轻笑道:“大郎他也是玩心大了一些,前段时间我带他去宫里,连母后都说他非常的调皮捣蛋。”
陆瑾一听,面上的笑容渐渐有些收敛,不过他不想在此刻提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故而也没有询问太平公主这段时间朝廷内所发生的一些情况,笑了笑置之不理。
待到奶娘将陆徽音抱走,太平公主这才关切问道:“郎君,前段时间你在洛阳被人行刺,现在伤势如何了可有痊愈”
陆瑾摸了摸胸口,笑言道:“还有些疼痛而已,其他的已是了无大碍。”
太平公主这才放下心来,愤愤然的言道:“那个博陵崔氏的崔挹也真不是东西,居然对郎君你下这么重的杀手,好在他现在已经死了,否者本宫一定不会绕过他。”
说完之后,太平公主怒气稍敛,她想到了什么似地轻轻一叹,无不忧虑的提醒道:“对了七郎,这段时间告密成风,连裴居道那样的首席宰相都已经因被人告发,而回家思过,你做人做事可得谨慎一些,千万不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陆瑾一听,顿时大奇,问道:“裴居道闭门思过如何一回事”
太平公主轻叹道:“三天之前,有百姓检举揭发裴居道的家人强占良田,埋葬亡人,太后让索元礼调查审理,裴居道不等调查结果,便已经认罪,现在已经辞去了宰相之职在家闭门思过。”
陆瑾默然一阵,轻声叹息道:“这么说来,现在是人人自危啊。”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又是不放心的提醒道:“故而郎君这段时间一定要慎言慎行,不要惹祸上身。”
陆瑾闷闷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翌日一早,陆瑾准时参加朝参。
三呼万岁,群臣见过了太后以及李旦之后,议政正式开始,当先要商议的,便是撤销安西四镇之事。
前年徐敬业叛乱起事,太后武媚为求稳妥,将安西四镇的三万镇军调入了中原平叛,致使吐蕃联合西突厥乘机攻占了西域全境,安西西镇已是名存实亡。
这两年来尽管朝廷对远征西域的呼声一直很高,但武后一直忙于巩固自己的权势,打击反对她的政敌,对开疆拓土不是那么热衷,出了必要的防御以及支援,大唐对西域都是毫无战略举动。
而且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
现在领军大将青黄不接,再没有如裴行俭、刘仁轨那般的惊鸿绝艳之辈,陆瑾虽则不错,但却始终年轻了一些,在军中威望也不是很够,也非当下能够统领大军征战西域的合适人选。
故而,撤销名存实亡的安西四镇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没有任何大臣提出反对意见,武后正式下诏废除了于阗、安西、疏勒、碎叶安西四镇,这也是大唐历史上第三次废四镇。
虽则此乃不得已的结果,但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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