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出最少的价钱,在船舱底下,就是为了赶最后一趟,错过了这班,天寒地冻,河水结冰,就是想走,也没办法走了。
坐了不到一会儿,那大姐就开始晕船,吐的到处都是。文静忍着酸臭帮她清理,这里可没什么服务人员,人人捏着鼻子,冷漠的看着,唯有文静递了一口水给她。
大姐吐完倒是精神多了,等船舱的酸气散了点出去,她又活泛起来。
还自动袒露自己去上海的目的,“我以前可是在京城王府做过水妈的,只可惜王府的贝勒们坏了事,大清国也完蛋了,这才被迫回乡。我家里现在也没了人,我无儿无女一身轻,正好找些事情做,碰巧,我表姐替我介绍了一份活,在宗家做事,这次去我就去宗家。妹子,我瞧你心地好,以后等我在宗家站稳脚跟了,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去找我。”
原来是去宗家,原本听说宗司令跟着丰主席来了重庆,现在看来,人家倒是精明,还是回了宗家。
文静不动声色道:“好,我就提前先谢过大姐了。”
船舱憋仄,不一会儿,文静让陆庆麟带着安仪和顾薇俩个稍微大点的出去透气,又怕被人抢座位,所以文静把包袱放着。
文静便偶尔和那位大姐闲聊几句,等再回来时,却见陆庆麟手上多牵了一个孩子,俨然旧式前些天见到的连国。
安仪是很高兴,俩个小的挤在一起坐,文静却有些迷惘。
船上却不是说话的地方,待那大姐和周围的人都逐渐熟睡,文静才拐了拐陆庆麟,“怎么回事啊?这就突然……”
陆庆麟摇头:“夏梦和周跃跳进湖里,我正好看到了,这孩子咱们一定要掩护好,他们正被人剿杀。”
这么冷的天,就这样跳下去了,文静听着都有些心寒,又问他:“那他没事吗?”
“没事,夏梦说认识这孩子的人少,等她安定下来再过来接连国。”
陆庆麟对连国的态度好了起来,让文静觉得有点别扭,之前连国过来,陆庆麟对他只是平平,现在让她猜想,这连国背景肯定不错,不过文静不会区别对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一如往常,甚至都没有问他想不想夏梦等等。
在小半个月后,船终于到了港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前面有人开始随意拦着人检查。文静故意让安仪和连国穿相似的衣服,顾薇个子高放在前面,最小的女儿由陆庆麟抱着。
文静急匆匆的把户籍拿出来给他检查,那人斜睨了她一眼:“你家户口簿上写的四口人,怎么又多了个男孩?”
她苦着脸道:“这有什么法子,这是我亲戚的儿子,算得上是我侄儿,只可惜他爹妈前阵子都去了,若是我这个做表姑的不帮着点,这孩子岂不是年纪轻轻就要沦落街头,我家虽然穷,但是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正好此时连国用重庆话喊了一声:“娘娘。”
用一声喊,正是重庆的方言,他低垂着头,一股子扭捏却又愧疚的样子,活像拖油瓶的感觉,检查的人心软也放他们走了,毕竟他要找的是一男一女,也不是个小孩子。
上了黄包车,文静才松了一口气,她没想到连国果然是个极为聪慧的孩子。
从重庆能够带回来的东西极少,一家人也就两三口箱子,里面还有不少是孩子们的书本,文静和陆庆麟分开坐,一人带着俩孩子,她想只要能回家就好了。
她们之前住的别墅,算是富人区了,环境很好,所以即便是走了这么久,这里也没什么损害,但是这里依旧人很少。
拉他们的黄包车夫就道:“这里好多人听说不是去了重庆就是去了外国,这有钱人啊,在哪里都过的好。”
即便轰炸,这里也没怎么受到牵连。
还好这里的钥匙文静一直贴身带着,只是昔日那些天天站在门口的保镖却不见踪影,打开大门,顾薇和安仪道:“我们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