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夫人见状轻咳了一声,祝宁珊这才发现眼下的情况,复又狠狠地瞪了祝宁婵一眼,扭过身去与旁的小姐聊天去了。
可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这事儿便不是这样简单的了。且不说祝宁婵是即将要入主东宫的准太子妃,在祝府那也是祝宁珊正儿八经的庶姐呢。虽说高门大户都是嫡庶有别,但是也没有哪个嫡小姐在外面如此苛责自己的庶姐的。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尚且敢如此这般,在府内,想来祝宁婵的日子不算好过吧。
祝宁婵倒是没有理会别人的想法,呆了一会儿起身就想出去,一旁一个身着宫装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姑姑迎了上来。
“祝二小姐,不知您想去哪里呢?外面天色已暗,虽说有路引灯但是依旧不甚好辨别方向,不如奴婢陪您去?”
祝宁婵挑了挑眉,心想这圣旨一下便立刻不同了,便点了点头:“还劳烦姑姑,我想……去方便一下。”
那妇人笑了笑,伸出手:“祝二小姐这边请。”
出了玉明殿,拐了几个弯,出现了一个石板小路,路两边栽种着开的正好的花儿。
那妇人停下了脚步,恭敬道:“前面便是了,小姐可要奴婢相陪?”
“不必了。”祝宁婵拒绝:“劳烦姑姑在这里等我一会子。”
妇人应下,便退到了廊下。祝宁婵走上小路,前面乃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原石立在那里,算是一个遮挡。她绕过石头,不远处有着一间小木屋,想来是玉明殿特意备给外客的茅厕了。
正要向前走,却突然被拦住了去路。
祝宁婵眼皮一跳,面上却并无害怕的神色,福了福身:“见过三殿下。”
“你……”李铮开了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祝宁婵再次福身:“如今这般也算是好的结果,这样爹爹便再也拿不出旁人来敷衍于殿下了。”
“不是。”李铮俊脸上满是认真:“不是敷衍。”
如果是她,那又岂能说是敷衍?
祝宁婵轻笑摇头:“如今圣旨已下,以后还望三殿下别再这般私下相见了。民女在这里提前预祝殿下与三妹妹……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你不要这般说!”李铮语气急促:“太子……太子他许是命不久矣,你且忍着,待我成了大事,我定风风光光的将你抢回来!”
祝宁婵闭了闭眼,觉得泪水几欲冲出眼眶。不过这不是祖师奶奶的反应,只是不知为何情绪来的突然,想来或许是原身残存在这具身体里的意识吧。
看,他心中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大业,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祝宁婵觉得李铮心里的盘算没准是先许诺哄骗于自己,然后撺掇着她监视于太子殿下。
“殿下请回。”祝宁婵语毕,准备绕过他,不曾想一把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垂眸看着腕上的大手:“外面还有姑姑在等着民女,三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李铮感受着掌心纤细的手腕,就算隔着一层薄纱也能想象得到那光滑细腻的触感,心中突地升起一股冲动,却在抬眼看到女子清明的眼睛和略带讥笑的神色之后,瞬间萎了下去。
“民女可是陛下刚刚下旨的准太子妃,三殿下。”
她的声音清脆又娇气,彷佛是羽毛在胸口乱搔,只吐出的话语却是不怎么客气。
李铮闻言大掌先是紧了紧,之后便颓然松开。
祝宁婵见状微微一笑:废物。
就算是对那个位子有想法,敢做的也只是避其锋芒,想来要不是太子先死了,当初花落谁家还真是不一定。
“殿下慢走。”祝宁婵言罢头也不回,进了那小木屋。待到她出来的时候,小路上已经没了李铮的身影。
迈开步子,走了没几步,却又被拦住了去路。
祝宁婵皱了皱眉,面无表情的看着几米之外的明黄色身影。
“参见太子殿下。”
李显手背后,踱了几步走近了一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那里行礼的女子的脑瓜顶:“本宫之前听说了一个十分有意思的事。”
“你原是要与本宫的三弟订亲的?”
见对方没有让自己起身的打算,祝宁婵也没怎么在意,仍旧蹲的规矩,只抬起了脸:“殿下都说是听说的了,可有凭据?无端说出这种,殿下可知名节对于女子有多重要?”
心中却道,真是幼稚,想罚蹲让她求饶吗?
不好意思,我能蹲到你怀疑人生。
“呵……”李显冷笑,伸出手指抬起祝宁婵的下巴:“你倒是猜猜,方才本宫在这里见到了谁?”
祝宁婵直视着男人的眸子,十分认真的说:“太子殿下与三殿下不愧是兄弟,都喜欢在茅厕跟前说话儿,品味真是够特别的了。”
“胆子不小。”李显的手指不知何时放在了她那细嫩的脖颈上,轻轻一笑却莫名带着一股子血腥气:“不怕本宫掐死你?”
“无妨。”祝宁婵不甚在意:“死就死吧,旁人只会说太子命硬,克妻。”
大手一用力,原本蹲着的女人就被迫顺着那股力气直起了身,直至脚尖点地:“本宫向来不在意这种流言蜚语。”
不曾想祝宁婵突然伸出手,反搂住他的脖子,二人之间的距离在一瞬间就被拉近。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呼吸交缠。
李显因为个子高,还被拉的微微低下了头。其实祝宁婵的动作不快,他本可以避开的,只是不知为何,偏偏没有躲。
手掌还可以感觉到那脖颈细微的血管跳动,鼻间是好闻的馨香。
“殿下……怎的还不下手呢?”祝宁婵轻声询问,红唇轻启几乎要碰在男人的薄唇上。
“祝二小姐?”廊下的妇人似乎是觉得时间有点久,开口唤道,之后便响起了脚步声,显然往此处寻来:“小姐?可是有什么不方便之处?”
她甫一绕过那块天然石头,就看到祝宁婵站在原地抚着脖子,唇角挂着一丝笑意。
见她来,祝宁婵放下了手:“劳姑姑久等,咱们这就回去吧。”说着,隐晦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大树,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