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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宋 衣山尽 2378 字 2023-10-13

不想,实在是当初自己做吊丝的时候没人看得上。等到有车有房的时候,那种单纯的热烈的情感好象再不属于他,不属于那个所谓的成功人士的圈子。

此刻被小姑娘白皙细长的手指扶着,他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云端里,身上却有使不完的力气,长长二十来里路却是一气走了下来,只怪这路还短了些。

如果能够这么和一个女孩子相互扶持着,依靠着走下去,永永远远,那才是最好的。

内心中,王慎还保留着一丝清醒。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后,他不住观察着两边地形和后世地图相互应照。

在现代,这里正位于淮河流域。

淮水自西向东流入身侧的洪泽湖,滋养这一片水土。也因为有丰沛的降水和航运的便利,这一带乃是有名的鱼米之乡,是江淮地区的粮食主产地。

可惜在南宋初年,经过一年多大旱灾,所有的河流都已经干涸,只满天的灰尘。广袤的洪泽湖也退缩到看不见了,只留下大片大片干出裂口的滩涂。

这样的地形正适合大兵团作战,也给了李昱贼军迂回侧击刘光世部后方的机会。

这一点王慎是做为一个先知先觉的穿越者才知道的,对于易都头这个久经战阵,或者说从陕西到开封,然后一路溃逃到淮西的军官来说却是军事常识。

对于他的话,自然是信了。

在路上行了一天,一行人总算到了地头。

这一路上王慎也没有闲着,不住地同士卒们攀谈。一来是打听消息,二来也好同他们混个脸熟,等下若是易都头要对自己不利,也有些不好意思。

王慎在现代社会好歹是个打了引号的成功人士,什么样的酒桌饭局没有经历过,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对付几个古人还不手到擒来几句玩笑,几个荤段子下来,只笑得几人前俯后仰,却不为难。

这才知道,这几人属于刘光世淮系军后军的一个营。所谓后军,就是大军的后卫,平日间负责辎重粮秣运送,保卫后勤通道安全。

他们所属的辎重营有五个都,总兵力一百三十,另外还有百余民夫,不满编。淮西军自建炎元年开始就不停打仗,从开封到应天府,然后又到楚州,部队损耗得厉害。辎重营的五个都头中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只剩两个,就连营指挥使也在今年年初的刘苗兵变之战中落水死了。

俘虏王慎的这个易都头叫易杰,在两个都头中排名第一,手下兵马占绝大多数,最得军心。而且,人家是淮西军大将郦琼的远房外甥,很有可能补上营指挥使一职。只不过,刘帅属意于辎重营虞侯陆灿,却托不开郦琼的情面,就搁置不议,说是等将来二人谁立了功劳就让谁补上去。

听手下的士卒说起自己的来历,易杰不但不制止,反有点得意洋洋的模样。可一听到陆灿的名字,就唾了一口,冷哼:“酸丁,也配做营指挥使。他打过仗吗,手上见过血吗,到时候兄弟们非被他害死不可。”

“对对对,咱们是拥戴都头你的,谁想做这个指挥使,得问咱们手上的刀答应不答应。”

“那姓陆的算什么东西,怎比得上都头你。”

“嘿嘿,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都头你放心,有郦将军在,哪里轮得上陆灿上位”

“都头,不不不,指挥使,以后得意了可不能忘记兄弟们。”

众人一阵喧哗,纷纷叫闹,一时间谄词如潮。

易杰满面享受,笑道:“那里能忘记大伙儿,咱们是什么关系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是那句话。但有将来,有我易某人一口吃的,必少不了你们一口。”

王慎看得在心中不住摇头,暗想:军队中士卒之间称兄道弟也不算什么,有的时候战友情兄弟友谊确实能够让大家在战场上同仇敌概。提升士气。可如果把关系庸俗化了,甚至拉帮结派搞小山头,军队却要因此离心离德,反而没有什么战斗力。

因为,在近现代军队中,一军统帅从来不用所谓的江湖义气来凝聚部队,而是共同的民族理想和主义。

和近代部队相似,在这个时代中的岳家军的搞的就是驱除鞑虏还我河山的民族主义那一套,而不是封建军队中的人身依附。事实证明,即便是站在冷兵器战争的顶峰的女真铁骑,对上岳家军这种带着一丝近代古典军国主义气息的军队,也被打得满地找牙。

“如果我王慎将来有机会独领一军”

正想着,他突然一笑:我想这么多做什么,当兵打仗我可没这个兴趣。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上刀箭无眼,谁也不知道最后活下来的究竟是谁。想当初贺胡子两把菜刀闹革命的时候从老家带出去几万子弟,等到建国时剩下的不过一两百人。当年淮海大战下来,无数母亲问刘帅要儿子,无数妻子问他要丈夫,无数孩子问他要父亲。每当想到这里,独帅都是泪流满面。终其一生,从来不看战争题材的电影。因为每当看银幕上连天战火,他都会想起长眠于地的战友。

“我王慎可不敢说自己就是活到最后的那个幸运儿,如今还是想办法脱离目前的困境,带着安娘姐弟一路南下,有多远走多远,最好直接走到广东海边。实在不行就去广西和贵州,有宋一朝,好象只有南边没遭受什么战火。”

走了一天,到傍晚时分,终于到了一个叫平原镇的地头,这里就是淮西军后军某辎重营的驻地。

平原镇镇如其名,位于一处空旷的平原上,一条官道横穿小镇。镇周围都是平整的良田,只不过因为兵荒马乱的,加上又是大旱灾,地都荒着,镇中也看不到一百姓,除了兵还是兵。

这里是淮西军的一处府库,位于扬州天长县和泗州之间,自大战开启,就有粮秣辎重源源不绝经过这里转运去东北面的楚州,也就是后世的淮安。

也因为如此,此地甚是要紧。

看着平整的地势,王慎心中奇怪。按说这种类似于军供站的地方应该设置在险要之处,此地无险可守,若是敌人轻骑来袭,又如何守得住。一旦被人截断后勤运输线,这仗还怎么打

又想了想以前看过的安徽地图,他恍然大悟,禁不住一拍额头:“我却是忘了,现在是大旱,如果现在以往,这一带的地势倒是易守难攻。”

原来平原镇西面乃是都梁山,而旁边就是滚滚洪泽湖,水网河流纵横交错,不利于大军行动。只不过现在旱得厉害,所有的河流都已经干涸,大湖也向东退缩了十里,将平原镇光敞敞地露出来了。

进了府库之后,易杰正要询问王慎。

王慎整理了一下思路,正要将自己从史书上看过的资料复述一遍,思索着如何取信这厮,也好脱身。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喊了一声:“陆虞侯。”

就看到一个白净面皮的中年人走进来。

gu903();此人大约四十出头,身材普通,略显瘦弱。他身上穿着一件特有的青衿,领口和袖口都打着补丁,却洗得发白,显得利索。若不是腰上挂着一口手刀,右手虎口处有厚实的刀茧,还真当他是一个落魄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