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长长的号角响起,一声呼啸,那百余红巾敢死士同时抽出大刀扑了上来。跟在他们后面的是黑压压一线手执锄头、木棍的流民,散乱的脚步敲醒已经平静下去的大地。
进攻再次开始,这一次,贼人投入的兵力更多,几乎是全军出动,上万人马不要命地涌来。
辎重营士兵忙收起笑声,层层叠叠地端起神臂弓指向前方。他们的队形比起第一阵时略显散乱不同,此番更加紧密,看起来宛若巨大的礁石矗立在大海的怒涛之中。各队军官们的号令不断响起:“稳住,稳住”
队伍已经有些模样,也不用亲自指挥,王慎将弓收回囊中,将右手放在刀柄上,悠悠地站在最前头。实际上,刚才射出这一箭之后,他的双臂软得厉害,有些提不劲。没办法,毕竟是一石强弓,以他的力气,只能开个半圆。
刚才为了鼓舞士,不得已勉力一试,估计得半天才能恢复过来。
看来,我的力气还是不够。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还得练练体能。
王慎站在阵前,看到主将如此悠闲,每个士兵被他的淡定从容感染,更是放松。
“三百步,注意了。”谷烈伸出拇指和食指估算着距离:“二百五十步两百步,弩手准备,听我命令。”
已经进入神臂弓的有效射程了,王慎点了点头,背着手走回阵中:“所有人听着,先不忙射击,放近了打。目标,敌人的敢死士”
“遵命”
“遵命,王将军”
“遵命,一百五十步,预备”谷烈拖长了声音。
贼军敢死士已经冲到跟前,他们刚才一边跑一边脱掉身上的绿色麻布,露出肌肉虬结的身体,上面全是横七竖八的刀疤。再看到他们眼中的绿光,不用问,自然是李昱麾下的精锐。
“第一队,放”
“上弦”
“第二队,放”
“上弦。”
“第三队,放”
好快,只瞬间,三轮弩箭就破空而出。
待到第三队的羽箭破空而出,第一队射出的弩箭尚在空中。
“哒哒,哒哒”连成一片,这是弩机的声音。这第二阵厮杀王慎在经历过上次的亢奋之后,整个人都冷静下来,心如沉水,总算是听清楚神臂弓连射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就好象是后世重机枪,是的,这就是冷兵器战争中最强大的远程武器。
天空全是让人牙酸的“嗡嗡”声,所有贼军都下意识地定睛端详,铺天盖地的黑点瞬间落下,落到身边,消失不见。
同时,千万滴滚热的液体飞溅而起,在空中连成一片红色的雾霾,那是身边同伴的血。
无甲轻步兵在这么短的距离中箭,几乎是直接射穿了身体。
好强的弓力,好可怕的强弩。
瞬间,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就倒了一片,就好象直接被人用大扫帚摧枯拉朽扫荡一空。转眼,冲在最前面的一百多红巾裹头的敢死士都尽数倒下来。
血和着尘土变成红色的颗粒纷纷扬扬落下,中箭的士卒发出可怕的惨叫,在地上翻滚。
转眼,辎重营的士兵各自射了三轮弩箭。
五轮叠射,就是上千支箭,可想贼军遭受到何等可怕的打击。
可是,贼军还是呐喊着,不要命地朝前扑来,即便一个个都被前方战友的尸体绊倒在地,被踩得厉声惨叫。
作为辎重营虞侯,陆灿负责军法、军纪,担任的是类似后世政治委员的角色。按说,像他这样的政工干部,战斗一打响,就应该站在第一线。实际上,他也有和敌人刀口见血的勇气。问题是,冷兵器战争在北宋末年、南宋初已经发展成一门科学,一门艺术。
先前看到敌人大队冲锋,陆灿整个人都蒙了,只知道大声喊杀,却什么也做不了。没办法,王慎只能让他退回库房,负责后勤保障。
弩兵的射速极快,箭支很快就会不敷使用。
在里面休息了半天,陆灿总算恢复平静,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职责,急忙带着几个老弱民夫将一袋袋箭送出去。
刚走到库房门口,眼前的景色就将他彻底震撼了。
前方全是贼军层层叠叠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道矮墙。地上、人身上全是羽箭,密密麻麻,如同长满了麦子的庄稼地。赤红鲜血肆意流淌,干硬的泥地被血透顶,被千万只脚一踩,已经变成了泥淖,将死未死的敌人在人肉堆中微微抽搐。
被矮墙一阻,进攻的贼军慢了下来,变成了弩兵的活靶子,被逐一在身上射出透明窟窿。
死了实在太多人了,可即便这样,贼军还是红着眼睛艰难地翻越着人肉之墙,挣扎着,在满是血水的土地上吧嗒吧嗒朝前挪动。
血向前流动,流到辎重营士兵脚下,转眼就没到足踝。
浴血奋战大概就是如此吧
“贼军怎么还不退,还不退”陆灿极目朝远方望去,喉咙仿佛被一只手扼住,再透不过气来。
那头,贼人依旧将一队接一队的人马投入战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中军大旗下摆了两口香案,案上有一口水缸。
一个做道士打扮的人手拿杨柳枝蘸了水,朝即将出发的贼兵头上甩去。
“刀枪不入,刀枪不入”实施法之后的贼军宛若喝醉了酒,赤红了眼睛,大吼一声,奋勇而出。
“难怪当初刘平叔会败在李昱手下。”陆灿心中好象有些明白,遇到这种悍不畏死的流民,谁顶得住
“疯子,疯子”他面上变色,额头满是黄豆大的冷汗。
“不用担心,不过是一群流民罢了,这一仗倒是打得痛快。”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灿回头看去,发现一个高大的骨瘦如柴的少年苍白着脸,裹着一张毡子,立在库房门口。
这人好象是王道思的妻弟,叫什么岳云。
“岳应祥,贼人都疯了,这么无休无止地打下去,我军士卒怕是要累垮了。”陆灿担忧地说。
岳云冷冷一笑:“乌合之众,迂夫愚妇,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口中喊刀枪不入,嘿嘿,也就是自己骗自己罢了。真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很快就会崩溃的。所谓坚不可久,柔不可守。一鼓做气,再而竭,三而衰。”
陆灿:“岳小哥说得对,只不过,鬼知道贼人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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