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挂在身上,“一壶茶,坚持一壶茶工夫就够了。”
那边,李昱的济南军中,军官们也在大声呐喊:“拿下了,拿下来,挤过去,挨上去”
“他们也是人,他们也会死,耗光他们,耗光他们”
是的,没有了神臂弓,人数又少,淮西军辎重营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累,就会死。
“杀光他们,夺了府库,里面的财物随便拿”
“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金刚不坏”
受到鼓舞的贼军争先恐后而来,依旧如前三天那样无休无止。
只不过,这样的混战王慎消耗不起。
他脚下全是人体,软绵绵再也站不稳。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一个个士兵被敌人直接扑到在地,然后是无数支刺下的长矛、砸下去的锄头、铁锤。
手中的横刀不知道挥出去多少次,斩中多少个敌人,却依旧雪亮锋利,不愧是神兵利器。
刚开始的时候,王慎看到死在自己手下的敌人那一张张绝望的脸,心中还没有来的“突”地一声。但渐渐的,就麻木了。
这是战争,你不杀人,人就杀你,没有丝毫的道德可言。要想活到最后,只能不停杀下去,知道眼前再没有一个活着的敌人。
逼退一个敌人后,王慎脚一软,以刀柱地,单膝跪下,汩汩的鲜红的血从他身上冒出,顺着刀脊流下。
他张大嘴,大口吐气,大笑着看着前方。
雨已经停了,就连雷声也停了,夏天的暴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大地上弥漫着层层滚动的白气,也不知道是雾还是水。
前方,几个农民打扮的贼军看着王慎白森森的牙齿,心中一寒,停了下来。这个敌将实在厉害,他手中的刀来来去去只不过是砍、刺两招,势大力沉。这已经不是刀了,而是一柄大锤,每一锤出去就能收割一条人命。
下面这一地的尸体,皆拜他所赐。
王慎头上帽子掉了,露出光秃秃的头皮。有水顺着他的鼻子流下,一滴滴落下,在红色的积水中激起层层涟漪,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
“怎么,不敢上了”王慎轻轻一笑:“那就让我来进攻吧”
说完,整个人如同猎豹般跃起。
刀,好快的刀。
热血冲天而起,一颗头颅滴溜溜落地。
几个贼军几时见过这等神威,苍白着脸不住后退。
杀了一人,王慎这样将其他几个敌人赶出阵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腿突然一软,跌倒在地。
心中顿时一凉:死了
在这种人挨人,人挤人的修罗场,一旦倒地,又如何起得了身
第二十六章侵略如火求推荐票
见敌人主将倒地,那几个刚退后的贼军嗓子眼里发出兴奋的低吼,跳上人尸堆成的小山,欲要居高临下冲来。
“飕”劲风响起。
突然,一柄短矛破空而来,直接插入一个敌人的胸膛。
那个贼军身上穿着皮甲,心口还挂着一口铁制护心镜。也因为如此,才没有被这一矛在身上扎出个透明窟窿。但短矛所蕴含的巨大力量袭来,将他整个人都带得飞了起来。
白气中是一条瘦长的身影,那双不符合年龄的狂暴眼神通红的巨狼之眼。
是岳云,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左手抱着一捆短矛,整个人化身杀人机器,一声不吭地将投枪使劲投出。
中枪者凄厉的叫声中,几个贼军胆为之寒,他们丢下手中的武器,就地一滚,从尸堆上滚了下去。
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雨一停,血就热腾腾地从一座座人肉小山上流下来。千万双脚踩在上面,吧嗒着响。
所有人都在疯狂大叫,不管不顾的朝前涌去。两军厮杀四天,付出巨大牺牲,彼此都杀红了眼睛。
一边是乌合之众的流寇,一边是杂牌后勤辎重队,这一刻却打出了一线主力战兵的血气,也打得分外残酷。
“呜呜”有牛角号响起。
沉闷悠长,穿透力极强,就好象直接凑到人耳朵边那般。
如同一只隐藏于地洪荒巨兽被这一群凡人的杀戮惊醒,愤怒地嘶吼。
“呜呜”
这是进攻的号角,并不属于济南军。
就好象是中了魔法,正陷入疯狂的两军士卒同时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带着迷惑和惊惧。
号角声还没停下,就是沉闷的轰隆声袭来。
那感觉就是一只巨大的石碾子在地上滚动。
大地在震颤,地上的血水剧烈晃荡,无数水滴向上跳跃。
天空在晃荡,白色雾气惊慌散开。
所有一切都在旋转、漂浮。
这是喝醉了酒之后的幻觉吗
脚步虚浮,感觉下面的土地弹性十足怎么也站不稳。
王慎险些栽倒在地,他叉开双腿朝远方看去。
水雾被震散了,大雨之后的天空呈现出黄疸色,瞬间明亮了。
更亮是铠甲上被雨水清洗过的铁叶子。
只看到远方有一大队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型袭来。
大约有三百骑,所有骑兵身上都穿着厚实的扎甲,就连马身上也是如此。所有人手中都高举着长长的马槊,竟是传说中的重甲骑兵。
是的,在冷兵器时代,具装重骑就是后世的装甲部队,是这个时代大大杀器。
要知道,光一个重装骑兵身上的装备加起来就有六七十斤重,加上手中的长槊、背上的骑弓、腰上的战斧、绳具、战刀、胯下战马的价值,足可以装备十个步兵有余。
富庶如宋朝自北方马场被契丹人占领之后,这样的重骑兵也就三千来人,还都丢在了山西战场。
如今,这样的骑兵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了,除了金人主力。
这三百骑兵的速度很慢,徐徐如林,不紧不慢,甚至有闲庭散步的意味。虽然人马不多,但却如刚启动的火车头,给人一种无法阻挡的感觉。
沉闷的蹄声让人透不过气来,所有人大口大口喘息,将一股股白气喷出去。
“这是哪里来的部队,想干什么”
所有人心中都涌起这个疑问。
不过,很快,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那三百来骑兵渐渐地快起来,战马开始小跑,地上的震荡越发强烈。
“呼”一声,骑兵军中一面红色大旗展开,如火如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