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怂这打仗的事情,得打上几场才能看出一个人是好汉还是软蛋,吴大哥是个好汉。”武陀说着话,突然伸出手,唰一声扯开吴宪法身上那件单衫。
只见,吴宪法浑身上下都裹着纱布,有红色血迹不住沁出来。
武陀指着对谷烈道:“谷将军,这些伤都是吴大哥刚才在战场上留下的。自我军起总攻,吴指挥就一直冲在最前头,身被数十创,尤自杀个不停。你说,他是懦夫吗,他若是懦夫,我们又是什么”
一直以来,马家渡血战自己畏敌不前,在修罗场上尿裤子都是戳在吴宪法心中的一根刺。平日里,他总觉得士卒看自己的目光中总带着不屑。一到夜里,每每念及于此,就痛苦得难以入眠,只恨不得立即上战场,用血来洗刷自己身上的屈辱。
今天总算等到这个机会,吴宪法将生死置之度外,从头到尾都立在队伍的最前头,为胜捷军表率。
现在终于可以在大家面前证明自己,把身上的伤痕亮个所有人看。
只有鲜血才能洗刷自己心头的屈辱,只有伤疤才是一个男子汉最值得荣耀的勋章。
这几个月来积压到他心头的委屈此刻终于爆出来,以往那个浪荡泼皮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吴兄弟,你别说了,别说了,俺是懦夫还是勇士不需要同别人说,我自己心里清楚就是了。”
“吴指挥是条好汉,俺心服。”
“对,有这样的长官,是我等的运气”
“破敌军的混帐,欺上门来,找打”
一时间,胜捷军人人激奋,同时挽起了袖子。
谷烈大怒:“怎么,想动手吗,谁怕谁”
武陀连连摆手道:“大家别乱来,别乱来”
正在这个时候,有声音响起:“干什么,要造反吗”
就看到泗州军副军使,选锋军指挥6灿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6灿在军中颇有威信,看到他,刚才还群情激奋的众人同时安静下来。
谷烈赔笑拱手:“6副军使。”
6灿:“谷将军,军务如此繁忙,你不在你破敌军,跑这里来做什么,要欺负人,又忘记了王军使的军规了”
谷烈:“哪里敢,就过来看看,大家闹着玩。”
“还不走”
“是是是,马上就走,马上就走。”他朝卫兵一挥手,然后冷笑着看着武陀:“武娘子,你是傻啊还是傻啊吴宪法将军,咱们以后可得多亲近亲近啊”
一场争执很快消泯。
从头到尾巴,坐在远处的王慎都没有动一下,依旧在悠悠地饮着盏中热茶。
孔贤忍不住问:“王将军,你手下的将士都闹成那样了,怎么不管”
“他们要闹自己闹去,折腾得累了就消停了。追杀溃军一夜,各部建制都乱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缴获究竟是谁的,大家也都说不清楚。”
“这”孔贤一阵无语。
看到他的表情,王慎笑而不语,暗道:“部队各军将领相互竞争,彼此看不顺眼也正常,不必大惊小怪。几千上万条汉子整天呆在军营里,身上有使不完的精力,你要他们温良温谦让,彬彬有礼,可能吗各部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相互竞争那就对了。如果大家一团和气,称兄道弟,就该轮到我这个做统帅的担心了。”
作为后世一个公司的老板,基本的御下手段他还是懂的。手下的人马拉帮结派很正常,所谓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一个团体就应该有很多派别,表不同意见,这样可以共同进步,不至于使脑统帅限于昏聩,有利于展。
王慎又喝了一口茶,笑问:“伯远,我想问你一件事,通常你孔家军抓获了俘虏之后一般如何处置”
“道思,一般来说,一旦捕获了俘虏,我们都是存箐汰劣,择青壮充实军中,至于老弱,驱散了事。毕竟,军中的粮秣有限,也不可能养活那么多老弱。”
王慎:“对对,我看你们的军中就有不少健儿,其中又有我最需要的弓手。只不过,要想一一甄别却甚难。要不,麻烦伯远帮个忙,把弓手和其中良善本分的士卒挑出来。”
孔贤听到这话,突然恼了:你王道思当我是什么,我可是孔家军的少将军,哪里有胳膊肘望外拐,反帮着敌人的道理,传出去还不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一时间,他面上满是激奋之色。
王慎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故意将脸一板,大着声音道:“少将军,我军今日俘虏了上万人马。你方才说得对,军中粮秣有限,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可若是都驱散了,却难免要成为山贼,为祸百姓,不如都杀了干净。你若是能够替我把其中可用这人挑选出来,某倒是可以刀下留情。”
这算是给了孔贤一个台阶下。
“王慎,你这个屠夫”孔贤气愤地站起来。
王慎对两个手下道:“你们陪少将军去各军挑人。”
事实证明,有了孔贤这个孔家军的少将军出马,很快,那些得用的士卒都被挑选出来,充实进各军。
又因为是少主人亲自出面,俘虏们心中也是糊涂,觉得既然孔少军主亲自来选了俺,岂不是说他也降了泗州军。也对啊,二小姐不是嫁给王道思了吗,说起来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在哪里当兵,为谁效力不都一样
于是,俘虏们都心甘情愿地融入了泗州军这个团体。
孔贤并不知道,他却是帮了王慎这个敌人大忙了。
在那边,吴宪法还在默默垂泪。
武陀抓住他的手:“吴大哥,何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