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的主要原因了。
敬老院和网吧隔不远,我晚上夜班的时候帮李婶顺便拎菜来过几次,出了巷子就是那三层小楼,旁边才是敬老院的大门――刚打巷子出来才瞅着小楼的墙根,正门都没瞧着,我已经看见了站门口太阳下面打伞杵着的张叔,伞下面他旁边还有一人。
六十多七十,或者说八十岁个瘦精精老太太,站巷子口望眼欲穿,张叔伞把她基本遮完了,自己个儿热得油汗长淌满脸泛红,再有俩小时撒点盐巴孜然辣椒面直接上桌都不带七分熟。
张叔一手撑伞一手拿张毛巾在脸上不断划拉,嘴里可劲儿劝老太太回去,不过人愣是没理他,保持老人与海苏武牧羊的态势锲而不舍,瞅着就有事我怀着一颗忧国忧民与讨好房东的心就上去帮忙了:
“张叔,您这是等人还是怎么着啊”
张叔擦着汗解释:“这老太太是李婶捡回来的,精神不太对,来了以后就每天搁这儿等儿子。可惜,这些个丫孙愣是挺了十几年大隐隐于市,我报警都没找着人。”“所以,您就搁这儿陪着撑伞防晒”我立刻明白了:“这只能治标啊,找着人才是正道。”
“找着也未必有用,要是能孝顺老太太能让她流落街头”张叔叹了口:“你看秋大爷胡婆婆他们,谁不是儿孙满堂半年也不来一回的哎哎哎,老太太你这是干嘛呢”
我冷丁低头人老太太手已经伸我面前了,一把抓住我的衣服,看着老太太眼里那种欲哭无泪的激动我心中瞬间咯噔一下,“老太太,您这是”
“儿子,你终于来看我了”老太太瘪瘪嘴,眼眶子瞬间就开始晶莹闪烁,“妈可想死你了”
老太太居然把我当他儿子了,这还真是长得帅难道就这么招人待见吗
我愕然:“只听说过碰瓷要钱的,您这碰瓷要儿子的我真头回见――老太太,我真不是您儿子”
“儿子,你不要妈了”这话一说,老太太眼泪顿时开始顺沟壑纵横朝下淌,微微抖抖周身颤,有种摇摇欲的即视感,我瞬间改口:“别啊别啊,您别――妈妈我是您儿子,我来看您来了”
张叔旁边立刻欢天喜地起来:“哎呀,既然老太太把你当儿子了,你就赶快帮我把老太太弄进去吧这天太大,我可真是撑不住了。”
行吧,这种举手之劳搁谁也没法推不是,我想了想立刻堆砌了满脸的笑,凑老太太跟前开始劝:“妈,您说我都来看您了,我们是不是进去”
啪
老太太一大嘴巴子就抽在了我脸上,泪水还没淌完人脸已经变了:“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来,把妈都给忘了”
这大嘴巴子扇得我整个人一愣,张叔连忙扶着老太太帮腔:“哟,您可真错怪他了老太太,您不是逛街把自己丢了吗,人可着劲儿到处找,好不容易才找着我们这儿来你想啊,要把你忘了能满世界找您嘛”
“哦,哦”老太太精神不正常逻辑倒是很清楚,瞬间就笑了:“对,对儿子是来看我的,儿子来了,儿子来了”欢天喜地的拉着我就朝院里钻,“走,陪妈说说话”
嘿老太太您这变得也太快了吧,好端端个人都未必比得上,您这究竟是不是病啊
我老老实实跟老太太后面进院,往大了说是安抚鳏寡孤独积德行善,往小了说是为了避免再挨一巴掌――可算是看出来了,老太太脾气大得跟那短捻儿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我可不敢招惹。
敬老院大院坝里凉棚下摆着两桌麻将一桌长牌三拨儿斗地主,不少老头老太太我都认识,笑呵呵的和我打招呼,老太太立刻满脸喜色的嚷嚷儿子来看她了,只一句话就激发了院里的群演技能,整院人纷纷喜笑颜开陪老太太乐呵了回,凑趣的同时也悲天悯人了。
好嘛,二十四小时不到,我这闺女老妈表弟都齐了
陪老太太回屋说了半天话,框着哄着人睡着了我才走,出来就看张叔满院子张罗着给这个老头倒水,那个老太太捡牌,时不时还得把俩拌嘴的给拉开我马上就把小钻风支使着去把那水壶接了,“张叔,老太太叫什么啊,李婶搁哪儿把人捡回来的
“好几年了,就门口那大街上,好像也姓张,”张叔把水壶递给小钻风之后立刻满身上下的掏兜,嘴里嘟囔念叨:“门口那钥匙我好不容易才找着,搁兜里给你备着的怎么不见了啊”
“钥匙不急,您别慌,慢慢找就行――您怎么知道她精神不对啊,走丢了盼着儿子来接不是挺正常的吗,说不定我真和他儿子挺像呢”我揣测分析:“要不,你弄我一照片去报警,就找相似度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说不定就得了呢”
张叔哗啦把串都开始长锈皮的钥匙从裤兜拽出来,笑眯眯道:“老太太说他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她儿子是二郎神杨戬,这还不算精神有问题啊”
我啪的一巴掌拍腿上了,恍然大悟道:“还真是张老太太这肯定精神不对啊――二郎神他妈是玉皇大帝的妹妹,什么时候变成他闺女了啊”
张叔无奈道:“这不是闺女妹妹的问题好吧”
我只能说:“我是实在人。”
张叔叹气:“老太太既然这样,那我只能麻烦你了,反正现在你也住这儿了,没事多来看看哎哎哎,秋大爷你干嘛呢”
我扭头一看,有一老头不知从哪儿寻摸了个尿壶出来端着,小钻风这没脑子的货正老老实实朝里面加水呢,开水一烫那味儿立刻就窜出来了,满院熏,老头老太太全作鸟兽散,骚味儿直奔斗冲霄汉的境界就去了
我咽了口口水――
烤那大腰子哥们多少年没吃了啊,这意境太ta妈撩人了吧
当初修这门面楼的时候,张叔是准备弄成个敬老院的进项,所以敬老院正面对街是四间铺面,大门倒侧到了边上。后来有人用这开过段时间面馆、茶铺什么的,亏得差点没把老婆给赔进去,灰溜溜的走了,结果就剩了这残骸余孽给我。
刚一开门就闻到了满鼻子油腻腻的味道,混合着种说不出的腐败气息,满地都是翻倒的桌椅板凳和灰尘,墙上贴着的加多宝宣传画也四角翘起,几只老鼠快速从地面掠过钻进了后堂,一次性饭盒和方便筷扔得满地,满目疮痍加饿浮遍野看得我和小钻风雀跃无比――越是这样越表明我们能多住些时候,至少不担心三两天之后就被赶走了吧
墙旮旯里还扔着个烧烤的铁架子,伸手一摸全是油,剩的签儿啊铲啊刷啊整个凝结成了一块,随便一提就跟扒拉出块水泥疙瘩似的
我俩用了仨小时打扫卫生,弄完的时候脸上汗水加灰尘已经结成了个硬壳,彼此对视都跟在看钢铁侠似的,面目倒没全非,只不过是完全看不见了,不过整三楼却打扫出来了,彻底的焕然一新。
三楼外面一客厅,跟着就是个长长的走廊,两旁对应着八个麻将包间,打扫完之后房间上的字也都露出来了:
第一对是天字一号和地字一号;第二对是上天揽月和下海捉鳖,第三对是蝴蝶天上飞和黄狗地上追,第四对左边是清风,右边是明月呃,错了,右边是心相印
这品味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