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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千户带来的喧闹,就像戈壁上的太阳一样。来得时候轰轰烈烈恨不得烤透整片土地,一旦过了那会便迅速降温,开始冻得人打哆嗦。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宅子前差不多恢复平静。之所以说差不多而不是完全,是因为立夏还跪在那。卫嫤虽说将她给了周家,但周千户都被投入大牢,哪有人顾得上她。
忙乱间,众人几乎忘了这个卖主求荣的丫鬟。直到周家军被卸去铠甲兵器,由西北军押解进大牢,看热闹的人群散去,宅门前宽敞的马路上,瑟瑟发抖地跪在那的立夏格外醒目。
谷雨扛着笤帚,带乌兰妈妈和立秋出来洒扫,走到她身边“呸”一口。
“一大早去周家告密时不挺勇敢,现在在这装什么可怜。觉得周家好,你倒是去周家。”
说完她一笤帚挥过去,带着漫天尘土浇了立夏一头一脸。
立秋拉拉谷雨袖子:“算了,她也怪可怜的。”
听她说完,立夏眼神中陡然迸发出光彩:“立秋,你帮我去跟夫人求求情。谁都会犯错的,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真的对大人没有非分之想,我什么都没做。”
见她一直在磕头,立秋面露不忍:“谷雨姐姐。”
谷雨抬头瞅瞅天上太阳:“今天太阳可没从西边出来,瞧我都听到了什么。立夏,你可真是个有志向的丫鬟。我本以为你也就懒点馋点,没想到你还对大人有非分只想。大人和夫人为人宽和,一大早还念着咱们下人吃不好,特意拨下来肉馅烙饼。刚我还想不明白,为何你放着府里的好日不过,要胳膊肘往外拐引周家人来挑事。合着你是看上大人,想着借周家之手除去夫人。”
被猜中心思,立夏撇嘴,梗在那一言不发。
她还真承认了,谷雨倒过扫帚,用坚硬的竹柄狠狠往她身上戳去。
“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就你还想跟夫人比。”
背上吃痛,立夏不服气道:“好歹我还是黄花闺女。”
谷雨气笑了:“刚听你说谁都会犯错,我还当你有那么点悔改之心。现在看来,你这话是对夫人有所不满。你一个吃里扒外的有什么资格指责夫人,在京城时夫人的及笄礼你也在场,柳夫人那句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姑娘家最重要的是品性,连柳夫人和九公主都认可夫人品性,就你在这指手画脚,你脸格外大?”
立夏脸圆,且尚未褪去婴儿肥。恭维她的人说一声面若银盘,但她一个丫鬟,本身气质不够雍容华贵,真的撑不起这种富贵脸型。
她自觉胸大腰细,皮肤水嫩丝毫不比卫嫤差,就吃亏在这脸型上。谷雨最后那句讽刺,可真戳到了她肺管子。一时间她忘了自己目的,胸口剧烈起伏,面露嫌弃之色:
“谁不知道柳夫人是世子请来逢场作戏的。我呸,指不定她背着人怎么奉承世子。大人就是怕把她放在京城守不住,才带她来凉州。”
言语已经无法表达谷雨的愤怒,扬起扫帚她对着立夏一阵暴打。立夏还想反抗,但卫嫤跟晏衡学拳时,谷雨就在一旁看着。她自问日后是要全方位保护夫人的,所以学得格外认真。虽然水平不怎么高,但打立夏这么个身娇体弱的丫鬟还是绰绰有余。
立夏捂住头,迎接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头的疼痛后,她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乌兰妈妈拦住谷雨,指指又脏了的地面。又抡抡胳膊捶捶腰,意思很明白:你跟她置什么气,刚扫干净的地又脏了,再扫一遍累的还是咱们。
劝完后她顿了顿,有些迟疑,最终用不太熟悉的汉话说道:“夫人、处子,我、以前,惊讶,蒙医、没错。”
虽然她腔调有些怪,但连带比划谁都能弄明白她话中意思。
谷雨第一个不信,她家夫人那么好看。她随夫人去过柳府的赏花宴,虽然世家大族的女眷里好些标致的美人,但却丝毫没把她家夫人比下去。这样的人,世子和大人竟然都没有碰,还留着她处子之身?
立秋更是捂嘴:“不可能吧。”
乌兰妈妈也觉得不可能,在场四人中,只有立夏明白这完全可能。
因为她对大人有意思,所以平常格外注意些细节。一路上两人虽没少叫水,但换下来的亵衣和床单却干干净净。正因这点她才笃定,大人跟夫人一定是貌合神离。大人年少有为,即便碍于无奈娶一个破鞋,又怎么会甘心。
随着一天天换下来的床单干干净净,她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男人么,不就喜欢个胸大无脑。她干干净净的,还有一手好厨艺,即便丫鬟出身做不了正室,但做个宠妾绰绰有余。
然而现在乌兰妈妈在说什么!夫人还是处子?先前被她可以忽略的许多事实,现在确是一下子清晰起来。夫人身上有伤,大人特意给她买了昂贵的海绵垫子;夫人买了对玉环,大人便如珍似宝天天带在身上;昨晚周氏无论如何辱骂,大人一直不开口,但她只说了夫人一句,便被大人不顾孝道的扇了巴掌。
……
从很多细节上都可以看出来,大人这哪是不喜欢夫人,分明是喜欢到了骨子里。一旦想明白这点,她仿佛失去了全身的支持,颓然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