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晏家道歉(1 / 2)

步步锦绣 鱼丸和粗面 2279 字 2023-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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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苍松翠柏间是一座座比人还要高的坟包,太阳刚出来,坟头草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一路笑着说好话的族长有些局促:“这……衡哥儿……最近几天族里有些忙。”

苍白地辩解下,族长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他这两天净忙着劝说族人,迁坟之事不是他答应就行,坟地可是全族人的,他们的长辈埋在那,等他们死后也要住进那里,稍有不慎便极易损害他威信。

真劝起来,他才知道没文化多可怕。好些晏家族人压根不知道镇抚是什么,甚至在他们心目中,皇帝是天边上的云,看着很高实际离他们也很远,真要算起来还不如酒泉郡内的一个官管用。皇帝都这样了,凉州府的镇抚更是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

好说歹说,说韦氏埋的地方离其他人家都很远,迁坟不会有太大影响,磨破了嘴皮子他才说动同族之人。这样忙下来,他竟然忘了清扫下韦氏的坟。

以前韦氏的坟都是由晏衡搭理,他每个月回来一次,顺便把这一个月生出的草拔干净。这次他离开的时间有点久,已经超过两个月,雨水丰沛的夏日草长得快,这会坟头草已经没膝。

虽然见惯了荒凉景象,但看到这么荒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就这么点地方,很快就能拔干净了。”

在他难受的片刻,阿嫤已经弯腰开始清理杂草。听到他的声音,晏衡同样弯腰从她那一片开始拔。

“我来吧,阿嫤去那边歇会。”

“没事。”

怎么会没事,晏衡脸上满是不赞同:“这草叶子上有些锯齿,容易扎破手。”

要是别的事,卫嫤肯定舍不得自己细皮嫩手的手。但她一直以来所受教育,让她始终对长辈心怀敬意。草下面埋的是阿衡亲娘,一个奉献了自己一辈子把儿子养大的可敬妇人。

“没有娘哪有阿衡今天,我既然嫁给了阿衡,自然也该跟你一块尽孝。”

看着她白嫩小手上染上绿色的青草汁液,晏衡心中感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阿嫤真好,自从在牙行遇到阿嫤后,他已经不知第多少次发出这样的感叹。

转身往后走两步,他走到族长跟前,沉声问道:“不知今天来的族人,可有谁带着手套,借我一用。”

族长真犯了难,晏家村人从生下来就从土里打滚,一双手干惯了农活。军户本就不富裕,尤其是近二十年军饷各种被克扣,发下来的那点钱,一文恨不得掰成两文花,谁有那心思去买又贵又用不了几次的手套。

沉思片刻他冲着身后的族人说道:“都愣在这干嘛,衡哥儿从京城来的媳妇都带头拔草。咱们姓晏,跟衡哥儿同宗同族,给他亲娘的坟拔一把草还能小了你们不成?”

说完族长夫妇带头,弯腰拔坟边的草,见此跟来的族人也不好意思再杵在那,一个个上前开始拔起了草。

人多力量大,更别说上来的是一群专精农田料理的对口人才。当卫嫤还半蹲在地上,与一根韧性十足的荆条做斗争时,比人还高的坟头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尼玛……她还想多拔点表达下对坟墓主人的敬意啊。

心里一着急,她双手握住荆条棍,腿半蹲下整个身体弓成三角形,使出吃奶的劲头往外拔。用力过猛,手划过荆条杆,一阵火辣辣的痛传来,她摔个屁股蹲坐在坟前的草地上。

“衡哥儿媳妇太有意思了。”

人群中发出哄笑,卫嫤蜷起双腿,把脸埋在膝盖上。

丢死人了,丢人丢大发了。

觉得丢人的只有卫嫤一个,晏家村人常带自家孩子去地里干活。这种荆条西北遍地都是,大人拔起来都很困难,小孩子大多拔不动,摔个屁股蹲都是常有的事。

跟来的族人虽然没多少见识,但衡哥儿媳妇一身细皮嫩手摆在那,再笨的人也知道,人家跟他们这军户不是一路人。众族人本以为她肯定有些娇气,但刚才她带头拔草,还那么下力气,甚至都摔倒地上,这些小细节无不让他们刮目相看。

衡哥儿可真是好福气,娶得媳妇人好看不说,性子还踏实。透过她众人不禁想起当年的韦氏。韦家不是本地人,据说是从京城搬来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先前做什么营生,只知道看似贫穷的韦家有堆积到房顶的藏书,所以众人也只当那是个没落秀才之家。

韦氏论容貌也算不上多出挑,穿衣裳也很普通,但她举手投足间就是跟他们这些军汉人家的女儿不一样。同样是拿着舀子喝水,她喝起来就是让人觉得文静。可惜那么好一个人,平白被十三郎和周氏磋磨死了。

“这坟的确应该迁。”

不知谁小声咕哝了一句,本来满脸笑意的晏家族人陷入了长久沉默。

韦氏跟衡哥儿媳妇是一类人,教养极好,且无论遇到的事多困难,他们都不会自怨自艾,而是想着先尝试下。只是比起衡哥儿,韦氏所嫁的十三郎……的确不是个东西。即便都姓晏,他们也觉得十三郎当年做得有些过了。

“阿嫤,摔得疼不疼?”

察觉到周围敌视隐隐转化为同情,卫嫤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做什么了么?

小心地抬起头,就见她眼前伸着一只大手,晏衡弯腰关切地看着她。卫嫤下意识地伸开手,伸缩间一阵疼痛袭来,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擦破皮了,你别动。”

晏衡的声音中有些颤抖,明明破皮的是她,单听声音好似他承受着更大痛苦。

她忍不住出声安慰:“我没事,不算很疼。”

晏衡看着她手心的伤,被草叶子染得几乎成绿色的手心中,斜着翻起一层皮。多数皮还挂在手心上,少数皮下隐隐往外渗血。

阿嫤是为给娘打扫坟地才伤成这样,那她刚才趴在那,不是因为跌倒了不好意思,是想掩盖下伤口吧。眼看掩饰不下去,都被发现了,她不仅不管自己的疼,还忍住疼痛来宽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