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替霍家求情,免了霍家幼儿子女的死刑,而在行刑的前一日,公主偷梁换柱,用一死刑犯,将我转移到了公主府。”
陈媛细眉紧蹙,她觉得霍余在说天方夜谭,哪怕霍家交了兵权,她都在暗暗提防着霍家,这种情况下,她凭什么要替霍家说话?
陈媛难以置信,合理地提出质疑:
“你给我下蛊了?”
若不然,根本无法解释。
哪怕她和霍余暗通款曲,她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男子去给霍家求情。
霍余堵声,沉闷地说:“没有,那时我和公主根本不相识。”
自不可能不相识,一个臣子,一位公主,必然有所交集,但却无私交,只能说认得而已。
之所以用不相识这三个字,不过故意再否认公主的猜想。
公主向来谨慎,不熟的人很难近身,遑论下蛊?
陈媛觉得没道理:“那是为何?”
霍余:“我不知,那时所有人都道公主和陆含清好事将近,忽然这一遭,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
听见某个名字,陈媛顿时脸色冷下来。
不过,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当初霍余对陆含清为何那么排斥了。
陈媛不着痕迹地皱眉,她不可能为了男女私情去做什么,但她很了解自己,如果她那时当真救了霍余,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霍余曾对她有救命之恩。
所以,她不介意救一个失去根基的人。
她也终于弄懂之前的一个疑惑,霍家落寞,霍余再无依靠,她的那些调|教手段自也有了实现的可能性。
霍余至今都未明白公主为何会救他,他还在等一个答案。
可如今见公主这副神情,他就知道,公主也不知道。
或者说,现在的公主还不知道。
他轻扯了扯手腕上的青丝红绳,低声稍沉地问:
“公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必知无不言。”
公主醒来后,问了大津朝如何,问了他为何进公主府,却一字不问他在那之后过得如何。
陈媛倏然抿紧了唇,她眼睑轻垂,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他呢?”
“他怎么样?”
那个,她用了无数代价才换得出世的孩子,怎么样?
他好不好,有几分像她?
她话中藏着期盼和无措,霍余垂眸,看见女子指尖紧紧扣住锦被,因用力而泛白。
他脑海中的那些捏酸吃醋和斤斤计较尽数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霍余想粉饰太平,可他没有,他最终说的是:
“他很好,身份尊贵,万人敬仰。”
“他也不好,总是不懂事地哭着问我要娘。”
他那时当真恨极了陈媛,恨她狠心地抛下他们。
可这一句“不懂事”,却生生地在陈媛心上剜一块肉下来。
陈媛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崩溃,她将软枕狠狠砸向霍余,声声泣血:
“霍余!你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能有孕的!”
软枕砸在霍余脸上,可却不如这一句话让霍余如遭雷劈。
什么叫不能有孕?
陈媛捂脸痛哭,梦中带来的压抑和紧绷在这刹那间倾泻而出,她喊骂着霍余,似要将梦中的苦楚全部哭出来。
她身中寒毒,根本不能有孕,所以在看见城墙上挺着腹部的那个人时,她甚至差些不能感同身受。
如果她当真替霍余怀了个孩子,那她必然在有孕前就命不久矣!
怪不得。
怪不得梦中的她哪怕对霍余再心疼愧疚,都没有任何一丝的犹豫!
皇嗣尚有皇兄,她如何能做到在数月前就料到了结局?!
她根本就是选择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要给霍余留下一点慰藉!
她耗尽生机才诞下的孩子,霍余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陈媛说不清现在的感受,她明明是在责怪霍余,可内心的自责却将她折磨得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