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阴之途,最终都得走到含阴混阳路子上去,否则终将难成大器。”
吴天远见柳含烟的额头上微现薄汗,知道她也嫌屋内闷热难耐。当下他便伸出手去,柳含烟手中的茶盏便如同变戏法似的到了他的手中。也只是须臾之间,那一盏热茶便化作了一块冒着白气的寒冰。手一扬,那茶盏又轻轻巧巧地落在了柳含烟身边的几案上。
柳含烟皓腕轻舒,碰了一下几案上的杯子,却只觉一股清凉直入心脾。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夏季夜晚之中,这种感觉当真让人为之一爽。当下她笑道:“早知如此,刚才我也应该准一些酸梅汤或是莲子羹才是。”转而柳含烟将那杯子捧在双手手心,以汲取杯中的阴凉。
吴天远见状便有些坐不住了,道:“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多给你制些冰来。”柳含烟螓首轻摇,道:“不必了。上次你去相助楚春城后,漠北七鹰、长白一枭等人到了第二天便无声无息了。今天我才得到消息,原来他们自从见了你之后便闭关自修了。直到今天他们才出关。”
“哦原来如此。”吴天远轻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他们退回关外去了,原来他们还赖在京城没走啊”柳含烟道:“阿古拉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是不会轻易放他们回去的。听说他们在闭关之,还特地去了一趟如意赌坊看了你留下的那一赌局,而卫长青也因此大赚了一笔。”
吴天远道:“不错,那赌局是值得看上一看。”柳含烟还待说些什么,李应昌的声音却在门外响起:“吴大侠,大小姐,宋濂宋老先生求见吴大侠。”
吴天远闻言眉头一皱,喃喃道:“宋濂有什么事情来找我”柳含烟道:“他找你肯定是经楚春城授意而来的。先去听听他说些什么。”然后又向李应昌道:“你先将宋学士请到客厅,我和吴大侠马上就到。”
李应昌去了之后,柳含烟稍稍收拾了一下,便与吴天远一道来到客厅见客。此时,宋濂已端坐客厅之上,“南荒三魔”在一旁敬陪。吴天远与柳含烟到了厅上,见过宋濂,双方寒喧数句之后,宋濂便单刀直入,向吴天远道:“吴大侠,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南荒三魔”与柳含烟见宋濂要与吴天远单独叙话,也不好意思留下来,便起身告退。柳含烟刚一起身,吴天远便道:“大小姐,你还是在这里留一会。”柳含烟当下只有再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宋濂见柳含烟在吴天远的心目中果然与众不同,看来楚春城倒也没有相欺。今日之事若想不让柳含烟知晓已是不能,也就不再顾忌,向吴天远道:“老朽今日前来是有求于吴大侠的。”
吴天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却没有出言,静待宋濂的下文。宋濂则接着道:“皇上明日准备微服游幸栖霞寺,却又不许楚春城楚大人和李越前随驾护卫。据老朽所知,如今京城之内已是群魔乱舞,白莲教与北元大宝法王挟高手连袂而至,欲效荆轲刺秦王之故事,其祸乱天下之心已昭然若揭。而据仪鸾司大使楚大人所言,吴大侠侠肝义胆,铁骨柔肠,艺倾天下,功盖武林。当今之世能护卫天子,力挽狂澜者唯有吴大侠一人耳。令弟李越前不弃老朽迂陋,延请老朽师之以学,不敢言有功于吴大侠,却也算得上与吴大侠有略有交情。值此危难之时,老朽为天下百姓苍生计,故而厚颜相请吴大侠明日在暗中护卫皇上。”
尽管宋濂一口气给吴天远戴了许多顶高帽,可是吴天远听到这里,却眉头深锁起来。宋濂是李越前的老师,人家请自己帮任何忙都是应该的。可是让吴天远去暗中保护朱元璋,却不是吴天远所愿。宋濂既然来相求,如果直接拒绝宋濂于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太好看,人家毕竟也是李越前的老师。于是,他展颜笑道:“宋学士过奖了。吴某人名声不著,比起白莲教以及阿古拉所率高手,真是有天壤之别,恐有失宋学士及楚大人之厚望。至于武功一道,在下或许也没有楚大人所说得那样神奇。至于明日护驾之事,还望宋学士另请高明。”
第五章老儒出马七
宋濂本也没指望吴天远会一口应承下来,若是劝说吴天远是如此简单之事,楚春城也就不会让自己出马了。于是宋濂又道:“吴大侠不必过谦,楚大人乃至诚君子,必不欺我。而当今圣上安危足以牵动天下,当此危急之时,还望吴大侠能以天下为重。”
吴天远淡淡道:“是这样吗在下认为如今天下大定,便是再有人使这样的荆轲刺秦的计策也是于事无补,皇上即使被刺不是还有太子即位吗这个天下也乱不了的。”
宋濂见吴天远没能认清朱元璋一旦被刺后的情势,不禁长叹一声道:“吴大侠有所不知。方今天下初定,四海升平。实则我大明之势却危如累卵。当此之时,梁王仍掌控云南遥尊元主,北元大军也枕戈待旦,窥伺中原,东南沿海则有倭寇肆虐。此三贼逞凶于外,而白莲教祸乱于内,大明江山实则在风雨飘摇之中。一旦当今圣上遇刺身故,朝中群臣则莫不人人自危,惟恐自己身遭不测。而太子文弱,虽身登大宝,若无果敢刚毅之策以镇群邪,则天下分崩之势立现。转眼间,一场大难必将再度席卷中原。”
吴天远苦笑一声,心道:“宋濂之识倒与柳含烟的预测大致相同,看来天下有识之士对于阿古拉和白莲教的用心都已是洞若观火。”即使如此,吴天远的心意依然未变,他并不准备去暗中护卫朱元璋,只是对宋濂道:“一切诚如宋学士所言,宋学士便应当立即入宫觐见当今圣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请他在此非常之时务必不要微服出宫。我相信圣上只要深处宫禁之中,自然没有人可以伤到他半根毫毛。何必来此劝说在下如今贼势甚强,在下若护不住皇上,岂不令在下枉负千古罪人之名”
吴天远这一番话倒是说到节骨眼上了,只要朱元璋肯老老实实地呆在宫里,阿古拉和“白莲教”想要伤到朱元璋,只怕比登天还难。可是宋濂岂不明白朱元璋的个性自己是劝不住朱元璋的,而且一旦朱元璋被自己说得火起,自己的性命也未必能保得住。因此宋濂愣了一下之后,便道:“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今圣上贵为大明天子,却不能在自己的国土上自由行走,处处皆受制于他人,岂非笑谈”
gu903();吴天远冷冷地道:“宋学士还是去劝劝当今圣上为上策。如果宋学士劝不住当今圣上,那也就只放任自流了。而在下力不能逮,帮不了宋学士。宋学士还是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