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儿在邯郸,可受人欺负过?”秦王问。
嬴子楚一凛,收敛笑容,认真回应:“秦、赵一度交战,政儿在邯郸,不免会有赵国公子看不过眼。但请祖父放心,有孟隗夫人在,又有蒙骜的孙辈亲自看护,现在的政儿不会有事。”
“赵国公子……”
秦王人老了,脑子却依旧很清楚,他略一思忖:“寡人记得赵国太子春平侯,目下正留在咸阳为质。”
嬴子楚:“是。据说长在赵王身边的公子偃,今年不过十四岁,跋扈嚣张、心胸狭隘。”
“嗯。”
秦王点头:“他比春平侯更适合做赵王。”
嬴子楚心中大惊。
他抬头看向榻上的秦王,不戴冕旒、不穿朝服,一身简单衣衫的老人头发全白,脸上爬满了皱纹。尽管他仍显威严,可对着玄孙的稚嫩家书却是笑的格外慈祥,好似一位在寻常不过的家中长辈。
连带着这句点评,也仿佛是随口评判,不含其他意义。
——但秦王的话,怎可能没有其他意义?
祖父这是在提点嬴子楚,可让公子偃与春平侯鹬蚌相争,秦国作渔翁得利!
关键是,不止秦王如此作想,孟隗夫人早在一年前就给不韦先生写信要他从中操作。
这……
嬴子楚立刻深深行礼:“臣晓得了,我这就去做。”
秦王:“慢着。”
嬴子楚:“祖父还有什么吩咐?”
秦王一撩长袖,对着侍人抬了抬手。
“快拿笔与帛书来。”老秦王乐呵呵地宛若一位老孩子:“我政儿都写信抱怨自己没朋友了,寡人心疼。他没朋友,寡人来当他的朋友!”
嬴子楚:“……”
纵然面对秦王,嬴子楚也是忍俊不禁。
都说人上了年纪,反而性格会像孩子,看来哪怕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秦王也不例外。
当然,笑归笑,嬴子楚还是把刚刚秦王若无其事地提点挂在了心上。
得抓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不韦先生才行!
这一年来,他们二人暗自走动,终究是不太方便。如今秦王给了指使,放在长案
…………
……
一个月后,邯郸。
魏兴提心吊胆地看向赵维桢:“夫人,怎……这次主人来信,写了很严重的事情吗?”
赵维桢面无表情阖上帛书,交给魏兴:“没什么大事,也不是吕不韦的来信。”
魏兴:“啊?那是谁的?”
赵维桢:“秦王的。”
魏兴:“……”
赵维桢:“就是你手上这封,写给政公子的,去交给他。”
魏兴:“…………”
秦王的家信,就这么丢给他?!
魏兴把信拿在手上都觉得烫手,战战兢兢:“那,那我这就,这就过去!”
“等会。”
言语之间,赵维桢又迅速扫了一眼吕不韦写来的信。
略去那些酸了吧唧的问候和情话不谈——两年来,吕不韦每次写信都给如此啰嗦这么一大通,哪怕赵维桢明摆着嫌弃也不退缩。
怎么说呢,不愧是商人,脸皮厚,而且真的懂得如何讨好人。
但真正让赵维桢思索地,还是他信件最后的正事。
“再把蒙毅小郎君请过来。”赵维桢嘱咐魏兴:“我有事要与他商谈。”
“是。”
魏兴领了命令拔腿就跑,不知道还以为他手中捧着的是定()时()炸()弹呢。
赵维桢则再次看向手中帛书。
[一切准备就绪,秦王亦是认可。夫人可去赵国榆次寻一位剑客作引。]
最后吕不韦并没有说清楚送什么,但寥寥几语,就让赵维桢明白了一切。
他已经走动妥当了,连秦王都认同这件事。
那就……
赵维桢勾起嘴角。
送公子偃一个太子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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