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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万岁要下江东的圣旨传达时, 琅王刚在日历上画下个周正的日期用作婚期,这下子可好, 全化作了泡影。
所以接圣旨时, 江东王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把传旨的太监再阉了一遍。
从京城来的人都觉得, 这先前的谣传似乎有了那么些踪影,这琅王也太桀骜不驯。换作哪家的,接到万岁亲自临巡的圣旨不得欢天喜地, 感慨为祖宗增色添光?
偏偏这琅王非要摆着个臭脸,当真无状。
这圣旨算是接了,琼娘倒是安慰起了琅王。毕竟江东受灾不假, 若是万岁肯亲自前来,了解民生, 对于百姓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只是万岁要来,少不得做出诸多的准备。
别家有接驾前, 阔园修建楼阁的, 还有收刮各地佳丽,由嬷嬷教授规矩, 准备接驾之用的, 最不济的, 也得定制金碗银器,玉箸香炉的。
可是琼王却道:“圣上既然是来巡视灾情,何须大费周折, 劳动百姓, 一切照常便好。”
这一句照常可就让手下办事的人心里画了魂儿, 这究竟何为照常?
他们也不敢多问王爷,便偷偷转到准王妃这来打探。
琼娘一听便明白了琅王的心事,便说道:“琅王府不是在江东临江有个沂园吗?便将那里作为万岁的下榻之处,明日将府里的仆役分出去,打扫那里的屋舍花园,务求干净整洁便好。”
虽然这位准王妃吩咐的,也不像迎接王驾的排场,但毕竟是指明了方向,也叫下面的不用瞎子摸灯一头雾水。
而江东似乎是因为先前大旱太久的缘故,老天爷竟然似补偿一般,开始下起了连天的阴雨。
琅王处理公事上向来认真,更何况如今是在江东,乃是他自己的地盘,百姓的粮食丰歉也与他息息相关。是以这几日他总是带着随从巡查各路的水渠,严防有堵塞发涝的现象。
琼娘想起她在素心斋修建时,揭露了白家往江东偷卖烂了芯子的木料一事,心里略略放心了些。
前世里,江东大水,而当时的水坝工程,因为那大批烂芯子的木料而酿下惨祸,以至于这也成为琅王暴敛,闹得民不聊生的罪证之意。朝野上下极力弹劾琅王,以致于皇帝再怎么偏私,也不得不作些样子下来斥责琅王。
她不知道万岁为何会心血来潮巡视江东。但若是依照前世的轨迹,万岁此时若来,必定赶上江东治下的郡县出事,到时候灾民流离失所,拄着破碗棍子来到嘉康帝的龙辇前讨饭,当真是叫文武百官拿捏住了琅王的把柄,落得遗臭万年的奸臣之名。
而今世,因为她当初痛骂白家下面管事的缘故,琅王也一早便发现了这一关节,早早便命人重新严查的各处水利,而现在暴雨连天时,他依着琼娘的意思,重点查看了前世里曾经出事的郡县,管保做到万无一失。
想到这,琼娘望着屋外连天的阴雨,心里却缓缓松了一口气。
相比较各地别家迎接圣驾时,巧用心机,务求博得龙颜欢心的种种功利。琼娘觉得江东楚邪只需要管好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事务,不给人留下把柄,另外,再肯给他那亲生爹爹几个笑容,便万事大吉了!
想到这,她摇晃起了手里的拨浪鼓,逗弄着两个正在棉垫子上互相抱着啃咬的两个小儿,温言道:“以后长大了要乖,就算你们的爹爹脾气臭,有何要孝敬他……”
正说着,琅王便走了进来,听到这一关节,觉得琼娘是在嫌弃自己,当下一边在门口解了蓑衣一边道:“明示昨晚还夸本王体贴来着,怎么今日又闹了这话出来?”
琼娘见他又要冒怪话,自是忙不迭过去,截了他的话头,道:“可算是回来了,怕你被阴雨冷着,我亲自熬炖了山药羊肉汤给你吃,就在屋子里,锅子下面垫了个小炭炉子,一直这么热滚滚的煮着,刚做的辣油也正是味道,你多吃些,驱一驱寒气。”
以前琼娘没来过江东,未曾领教,如今却发现,这阴冷的天气当真是平常人抵挡不住的。
不过琅王府里的屋子都埋了地龙,又舍得烧炭,屋子里的湿气倒是没有多少,两个孩子在厚厚的棉垫子上也玩得欢实温暖。
可是琅王巡视了一天,必定手脚冰凉,搞不好,又会犯体寒的老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