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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48

◎“太上皇竟如此自甘下贱”◎

春光和暖,将近黄昏时分,街上依旧有很多人,口中谈论的是近日里京城的大事。

街尾的几个妇人坐在一起晒太阳,手里剥着果子,闲聊说:“听说太上皇被送去城外的道观养病了,就他那性子,竟也肯离宫去外头?”

“哟,齐家婶子,你连宫里的事都知道?”

那妇人自豪的夸口,“我家那口子有个亲戚在宫里做内官,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多少能透露点出来。”

“咱们这些做百姓的连太上皇的面都见不到,哪里能猜到他的性子,不过年前我也偷偷瞧见过太上皇骑着马出城,好像是去追捕逃跑的郡主来着,那个时候偷看了他一眼,那面相,像是个天煞孤星呢。”

“可不是吗,太上皇在位的时候不纳妃嫔也不立皇后,直到退位了身边也没个知心人,如今孤零零的去了道观,说不定是看破红尘,要在里头做道士了吧。”

“太上皇做不做道士我倒不关心,我就期盼着我家侄子能考个好成绩,今后我们家就有指望了。”

“对了,再过半个时辰,考试院就开门了吧,今天考试结束,你还不赶紧去看看你侄子?”

“去什么呀,考试院外头里里外外都是人,我剥了这果子,等他回来了,给他送过去补补身体,那考试院可不比外头能住的舒坦。”

谈话间,几架马车从妇人们身旁的路上跑过,急急忙忙赶去考试院。

院外已经聚集了许多等着举子考试结束出来的人,一层一层围的水泄不通,马车只能停在最外围。

三年一考的春试持续了三天后顺利结束,在考试院里待了三天三夜的举子们走出院门,有的被自己家人接走,也有州府来的,没有亲人在京城,便与同行的举子一起离开。

几个小厮在外头睁大了着眼睛朝着门口张望,终于瞧见了自家公子,上去把他手里的书箱拿过来。

“公子终于出来了,老爷在那边等着呢,家里备了酒菜,就等着公子回去让公子好好补补身体,在考试院呆这几天,公子都瘦了。”

张祈安圆润的脸瘦出了一个有棱角的下巴,他抬手摸了摸,笑说:“瘦一瘦也好,母亲把我生得太好,我比几个哥哥都胖些。”

小厮笑道:“公子说笑了,您就算再胖上一圈,那也是个俊美的公子,多少千金姑娘瞧见了都要心动呢。”

闻言,张祈安脸颊微红,轻轻拍他一下,小声嘀咕:“别乱说。”

小厮会意,引着张祈安从人群中走出,小声在他身边道:“长公主府的人昨日就送了礼品到咱们府上,还传话说是公子考试结束之后若是有空,可到长公主府上坐坐。”

听到与玉明熙有关的消息,张祈安心中不免激动起来,低声问他:“爹爹知道这事吗?”

小厮面上有些为难,“老爷也知道,但是他好像不是那么高兴,现在长公主正是当红得势的贵人,像咱们这样的门户,就算是高中的状元也是高攀了人家。”

张祈安微微一顿,温润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粉色,“我知道爹爹在愁什么,但是我对长公主之心……并非一朝一夕,若是真能与她成就一段姻缘,我此生就无憾了。”

主仆二人说着,走到了自家马车边,上了马车后,张祈安与张贯对坐,一旁坐着的是母亲吴氏。

父母二人对他嘘寒问暖,确实都没有提及玉明熙曾派人上门这件事。

张祈安隐约察觉到双亲的意思,忍不住问出口:“爹,娘,我听说长公主让我有空去她府上拜会,我瞧着明天就是个好日子……”

张贯清咳一声,脸色僵住了,“你与长公主还是少来往的好。”

张祈安紧张道:“为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长公主是什么人,她如今扶持幼帝,有摄政理政职权,权位比皇帝还高,你要是真同她结亲,咱们张家怕是也要被卷到朝廷斗争中。”

坐在一旁的吴氏也说:“安儿,咱们家不比那些王侯将相尊贵,你要真做了长公主的人,家里也不能给你什么助力,万一长公主日后为了巩固权力联姻收宠,你一个大好的男儿,难道真要在公主的院子里跟一群男人头争宠斗法吗?”

张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只是个普通的商户,二儿子在外头打理自己的田庄,只有小儿子张祈安品学兼优,得入春试。

家里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举子,眼看着考完试了,孩子不担心自己的名次,却一门心思想着去见长公主。父母两个忧心的狠。

其中道理,张祈安自己也懂。若玉明熙只是个郡主,他们二人在一起还能相敬如宾。但如今她已经是长公主了,权比皇帝还要大些,虽然也有圈养男宠的权力。

但张祈安相信她绝不是贪恋男色的人,做不出利用联姻来巩固权力这种事。

说服不了爹娘,张祈安只能说:“毕竟长公主府里的人都来传话了,若是儿子不去,怕下了长公主的面子,爹娘就让儿子去一次吧。”

夫妻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点头默许了他。

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片云彩,像被手扯散的棉花一样零零散散,被风吹着在天上飘动,像是滴在染缸里的颜色渐渐融入湛蓝。

与考试院相隔不远的长公主府中,泥瓦匠正坐在屋顶上修补房瓦,房檐下的园子里,好几个园丁在修整草木,还有几个丫鬟婆子正在草丛里面栽种花木。

今日阳光温暖,迎面吹来的微风也是温和的,玉明熙特意叫人把桌子椅子从后厅里抬出来,她就坐在后院里听下头的人来禀。

小燕将外头人递来的文书念给玉明熙听,旁边桌上坐了来府里务公的女官,专门记录长公主的旨意。

“大理寺那边收了几个案子,是沛国公家的公子去酒楼吃酒时与人大打出手,将对方打断了一条腿,他们已经查清了确有此事,不知如何判罚,还请长公主定多。”

晒着温暖的阳光,整个身子都舒坦下来,玉明熙心情不错,处理这些糟心的事也得心应手,回她:“既然是犯了错,就应该受罚。沛国公年纪大了管束不了他的儿子,太后也碍于亲戚颜面不能例行约束,那就我来当这个恶人吧。让大理寺秉公执法,给予重罚,好好威慑一下沛国公家不懂事的人。”

“是。”处理完一件事,小燕便将奏折递给女官,女官在上头写下旨意后送还给原处。

“礼部尚书玉凤上书来说,礼部侍郎对她颇有微词,倚老卖老,故意给她使绊子。”

玉明熙眉头微皱,“她年纪还小,资历也不够深,让她坐上这个位置,下头人指定会有不服气的,告诉她凡事要学会沉得住气,不要因为一时意气毁了自己的名声。”

“户部尚书邹诚上书写明了太上皇的俸禄,问这笔银子日后是送去外头道观还是让长公主代为转送。”

听到有关裴英的事,玉明熙刚才还轻松宜人的心情渐渐拧巴起来。

当时实在看不下去他在牢中半死不活的模样,这才趁着半夜把人接进自己府里。对外头只说他是被送去了城外道观,没有人知道太上皇被她养在家里。

关于这俸禄,他人又不在道观,送去城外未免浪费,让她代为转送就是凭添一条烦恼,每日从她手中过的折子数都数不清,哪有别的心思来管他一个月几百两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