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宝儿的孩子,听到爷爷让他快跑的话,却压根不知道跑,只是瞪大了一双眼,死死地看着老人,不哭也不闹了。
看到老人被洪天锡抓住后,他扑了过来,“不要杀我爷爷,不许杀我爷爷”说着就扑到洪天锡边上,对着洪天锡抓人的手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边上的亲兵们压根没把这一老一小放在心上,一看这孩子竟然咬人,两个士兵连忙上前拉他,“你这小鬼,快松口”说着一人伸手去捏他下巴。
“住手”洪天锡手上吃痛,可看那士兵去捏人的手势,怕他们伤了孩子,忍痛喝止道。
他说着另一只托住孩子头,柔声说,“你爷爷没事,你看”
那孩子听说爷爷没事,松口转头,看到老人蹲坐在地上,又扑到老人怀里,脑袋死死埋进老人怀里,呜咽的哭声慢慢渗透出来,却比放声大哭更让人心酸。
“天啊,为什么不劈死这些畜生反贼啊”老人绝望地搂住孩子,仰天哭叫。
“你这老头不识好歹,我们没打你骂你,你竟然骂人”有士兵听他叫自己是“畜生反贼”,忍不住怒骂了一声,“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了,嘴里这么不干净,牙都敲掉你的。”
几个士兵心里窝火,说他们是反贼他们倒是认了,竟然骂他们是畜生。有人抬手,可看着那花白头发,加上洪天锡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没下手。
“老人家,你们这是,遇到什么事了”洪天锡蹲下身,看着老人,声音更柔和几分。
那老人看眼前几个人竟然没打没杀,刚才那股绝望拼命的气势没了后,看洪天锡说话和气,样子也不凶恶,忍不住求道,“军爷,求您饶了孩子吧,求您饶命啊”说着他就想起来磕头。
可孩子在他怀里,一时他拉脱不开,看他年纪也得有七八十岁了,手脚不如年轻人灵便。
“老人家,不要怕,没人要杀你们啊,不要怕。”洪天锡连忙又安抚,“你们遇到什么事了可是有军中人欺负你们你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311章润州招降
那老人听到洪天锡的话,又看了他一眼,哭着说,“我的儿子、媳妇、老伴,还有我的大孙子、大孙女,都被杀了。你们打仗,你们要争天下,我们老百姓,只想有口饭吃啊都是永定人,你们怎么下得去手啊”
他说着情绪激昂起来,“做主你做什么主你能让脑袋长回去吗一城的人啊,都被拉到城楼上杀了要不是要不是还有好心的,把我们偷偷放了”
一城的人,都被拉到城楼上杀了
这是屠城
洪天锡只觉脑子嗡的一下,有片刻的眩晕。
“北地有蛮子,南边有蛮夷,你们不去杀他们,就在这里杀百姓吗”老人怒声喝问。
洪天锡只觉血气上涌,脸上火辣辣的。
“你这老头”有恼羞成怒的士兵,上前怒喝了一声,就想拎起老人衣领。
洪天锡摆摆手,“老丈,我们刚要赶去松城,你离开时”
“我们是昨天乘夜跑出来的,跑到这里,实在走不动了”老人刚才头脑一热,被那士兵一喝,脑子清醒了,不敢再多说什么,只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看着约莫六七岁,跟玉梁差不多年纪。老人说话时也没发声,只藏在老人怀里。
洪天锡叹了口气,让亲兵拿了点银子和干粮过来,“老丈,你快带着孩子走吧。路上自己小心,过了兰江就好了。”
那老人看着面前的银子,犹豫半晌才拿过来。他把银子放在一边,打开干粮递给孩子。孩子拿了一块干粮,却没顾着自己吃,先塞给了老人,“爷爷吃。”
老人嘴里含过干粮,那孩子才接着吃起来。
几个士兵看着,有一个掏出水袋递过去,那孩子抬头,露出一抹笑容,“谢谢哥哥。”
这声道谢,却让其他人都觉得羞愧难当。
杀出蜀中时,他们是为了替先帝报仇,为了替王爷正名
可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小,几个士兵心里滑过一个念头:我们当兵吃饷、背井离乡,是为了什么
洪天锡转身走了出去,其他几个士兵也跟着离开,有一个离开时,还将半扇木门给带上了。
“整队,赶赴润州”洪天锡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松城有五千守军,滕王既然拿下了松城,会不会直接攻打润州若是润州被攻下,王爷,是不是也打算血洗润州
栋儿他们四个,还在润州吗
他捏紧缰绳,脸上神情似愧似悔。
两军交战,百姓何辜他一定要快点赶到松城赶到润州去,向滕王谏言。
洪天锡心中忧急,这一路不再停留,带领大军飞速往润州赶去。
润州城里,现在是一片愁云惨雾。
滕王在城外让人喊话,言明限今夜子时开门投降,否则城破之日,就是满城殒命之时。
傅远德家中,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黑瘦矮小的男子,正坐在傅远德的客厅中,“傅将军,我家王爷对傅将军很是看重,您可不要自误啊。”
傅远德看看这个男子,再看看手中的书信。说是书信,还不如说是两张写满字的纸。只是,纸上写的,是他这些年克扣军饷、假公济私的罪行。
滕王竟然几年前,就已经盯上自己了
“这城里的将士,并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他艰难地说道,“城中的一千守军,还有松城跑过来的戚石头,这城里,还有成王的旧部”
“我家王爷说,傅将军在润州经营多年,就算有一两个做耗的,想来对您来说也不是难事。傅将军,您可要想好了,献城投诚,对王爷来说您就是功臣。等我们大军打下润州城,您就什么都不是了。王爷的五十万大军,正在向润州而来。”
“对了,王爷还说,您若是愿意献出润州,那您和洪老将军的恩怨,王爷愿意为你们周旋。”
傅远德坐在客厅中,听着这人侃侃而谈,只觉如坐针毡。他有心站起来,大声地对这人呵斥“滚,我要与润州共存亡”,可话到喉咙口,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
他若是死了,滕王再将他这些罪证公诸于世,那他死后,也是要背着骂名的。
再说,他一家老小都在润州,若是滕王攻破润州城,对百姓或许为了个仁义之名,还会网开一面。对自己的妻儿老小呢只怕一怒之下,会杀绝了吧
“傅将军”那男子老神在在地喝完一碗茶,催促地叫了一声。
“容我和弟兄们商议片刻”傅远德惊的跳了一下,额头冒汗,无力地问道。
那人点头答应,“这自然可以,不知傅将军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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