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蜀军,能避则避,避不过就出示令牌。
这一路走下来,玉栋有点奇怪。
师傅当年跟他说带兵最重规矩,令行禁止,军营更应该治理得如铁桶一般。可这蜀军军营里,虽然也有巡逻的、值守的,可蜀军军营中的防备,压根算不上森严。
玉栋有些高兴,蜀军防备不严,是不是说明师傅没有全心帮滕王呢
这却是玉栋想多了。
洪天锡治军严谨,他从青州带来的大军里,防守就很严密。可现在这些士兵,是滕王所带的先锋追兵。
这些人攻打润州几日没打下来,士气低落。加上听说洪天锡大军来到,觉得接下来攻城没自己什么人事儿了,更松懈了些。反正永定援军还远着,他们在这里,也无须防备什么偷袭。
滕王一见到洪天锡,就将军中事务丢给他全数料理。
洪天锡因为白日见到玉栋,心事重重,今日又刚到润州城外,也没来得及治理这边的防务。
玉栋今夜过来,刚好选了个青黄不接的好时机。
很快,他走到大军中间,面前也有七八座大帐。最中间的黄色为饰,还有龙纹,他知道那必定是滕王的营帐了。
玉栋看左右两边,有两处营帐里还有火光透出,里面的人显然没有歇息。
这两处营帐,也不知师傅会不会是其中之一,他不能干站着,会引人瞩目,只能赌一把了。
玉栋咬咬牙,先往离自己最近的一处营帐走去,刚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听着有些耳熟。那声音,却绝不是师傅的声音。
他趁势绕到那营帐后面,掀开一角往里张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竟然是颜锦程。
颜锦程比起在东屏村时老了些,因为正在听人说话,背有些弯,那点自以为是的傲气不见了,看着就有些谦卑。
脸上神情看不清,但应该也是谦卑的。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中年文士,那中年文士正在告诉颜锦程,他的堂弟玉栋就在润州城,让他想法子说服堂弟投到王爷麾下。
原来白日洪天锡说劝降玉栋后,席先生觉得颜锦程好歹和玉栋是堂兄弟,也可一试劝降,就将他叫来吩咐。
颜锦程满口子答应,“是,是,我这就回去写封书信。当年在家时,玉栋和我感情最好,就不知这些年不见,他有没有受人指使。”
颜锦程还说了几件当年兄弟情深的事,玉栋在外面听得咋舌。
若是当年的玉栋,听到颜锦程满口谎言,或许还会替颜锦程脸红不自在。现在见得多了,玉栋倒是面色如常了,只是从颜锦程那话语和模样中,猜测他如今过得并不好。
穿着一身绸缎锦衣,腰间还围着玉带,看着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只是,那热切又微微发抖的语气,紧张而谦卑的笑意,都透露出颜锦程没有底气。
玉栋听了几句,不忍再听下去,悄悄离开。
他刚想摸到另一座亮着灯火的营帐去,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有五六个人正往这边走来,当先一人,身形高大,正是洪天锡。
玉栋连忙敛声屏气,看那几个走到一处营帐外停下脚步,洪天锡独自进去。
他一咬牙,几步摸过去,躲在营帐后面看前面没声音后,他抓起营帐一角就往里钻。
这营帐里没有灯光,他也看不清里面情形,只管低头进去。
洪天锡刚坐到行军床上打算歇息,就听到行军床的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有营布拉动的声音。
这是滕王派人来监视自己还是有人暗杀
刚到蜀中时,滕王也曾安排人暗中窥视。被他装傻以杀探子的名义杀了两个后,滕王只敢明着在他亲兵中安排人,再未安排人暗中监视。
洪天锡仗义直爽,爱兵如子,滕王派来的亲兵,如今都被他收服了。有两个仗着自己是滕王派来的,不服军令、心思歹毒的,趁着攻打青州时,洪天锡把他们丢到青州攻城时送命了。
因此,进了青州城后,洪天锡自信自己的事,滕王是无从打听的。
难道滕王觉得自己不受掌控,又安排人来监视
还是因为白天自己见到玉栋后,他不放心
不论哪种情况,洪天锡无声冷笑了一下,悄无声息地拔刀在手。
滕王既然不爱惜羽翼,那他何必为滕王爱惜
玉栋不知道营帐内情形,营布掀起一角后,他探头往里钻。
还没等玉栋看清营帐内情形,就看到一道雪白的刀光砍过来
、328章好人坏人
那刀光直接向玉栋的脖子处砍过来,他吓了一跳,他只探进半个身子,人还趴在地上无法躲避,吓得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师傅”。
洪天锡卯足劲的一刀,听到这声音,吓得连忙用力将刀转向,刀砍到地上,发出一声钝响。
值守的亲兵听到声音,怕里面出了什么事,可没有洪典传唤,他不敢擅自进账,在门外询问似地喊了一声“将军”。
洪天锡弯腰一把将玉栋拉进营帐,沉声说道,“没事,我擦拭刀刃,刀鞘掉地上了。”
那亲兵虽然奇怪大将军半夜三更不睡觉,擦什么刀啊。可大将军爱做什么做什么,他一个亲兵,只管做好分内事就行,也就不再说话了。
玉栋激动地压低声音,又叫了一声“师傅”,声音隐隐哽咽,眼眶感觉酸酸的。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低头假装擦拭脸上的灰尘,顺便抹掉了那点湿意。
洪天锡叱了一声“胡闹”,可听到玉栋那满含慕孺之情的一声“师傅”,叹息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只拉着玉栋上下打量。
看玉栋穿着蜀军服饰,浑身上下没什么伤痕,放心了,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玉栋心情激荡,听洪天锡的问话也没回,只哽咽地说了一句,“师傅,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洪天锡须发皆白,面色多了几分憔悴,额头皱纹很深,满脸风霜之色。
“师傅,我们都很想你。”
“我在蜀中听说了你们的消息,你们都很好。你靠上解元了”
“是的,师傅,我去年考上的。”玉栋激动地说了自己当时考上的事,“还有,师兄有消息了,他原来去北地当兵啦。这次成王爷受伤,还是师兄救了他。”
“大勇倒是出息了。”洪天锡久没有武大勇消息,又细细问了几句,听说武大勇如今已经是校尉,高兴地赞了一句。
“对了,小四现在是秀才了,他被宣召进京了呢。”
“我知道。”洪天锡应了一句,没再开口。若不是玉梁被召进京,他们兄妹四个也不会陷在润州,“你们听说战事后,怎么不快点离开”
“我想让秀秀他们走的,可是,没来得及。都怪我考虑不周。”玉栋内疚地说。要是他早点当机立断,将玉秀三个送出润州,他们就不用陪着自己身在险境了。
洪天锡又叹了口气,“你现在是润州守军,怎么能贸然跑到这里来”
gu903();“师傅,我是来告诉你,傅远德死了。我亲手把他杀了,人头还在润州城呢。他想要献城投降,我们知道了,就把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