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里,无人主事。周明只能暂代主事,安抚百姓,整顿防务。
城中断了一日粮,他将大军所带的粮食拿出来分发给城中救急,又派人往周边村镇购粮救急。
忙完这些,洛平拿了账册来禀告购粮款项,顺便禀告道,“世子爷,小的去厨房院门那边看过了,就剩下这些。”
洛平说着掏出几块黑疙瘩,擦干净黑灰后,居然是金块和银块。
“别的都没了”
“爷,真的都没了,小的连焦木头都敲开看了,其他珠子什么的,不经烧。”
洛平下午领命,悄悄去陆府的厨房院门那里,将玉秀烧掉的那几个锦盒碳灰一点点扒拉出来看,看看里面还有东西剩下不。
为这,他可是直接将那一堆焦炭木头全扫起来,一点点查看。
其实,洛平也很好奇,世子爷这一年来往东屏村送东西,他可都知道,也好奇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如今看那烧剩下的,里面有纸灰,还有这些金银疙瘩,还有一些珍珠,可惜被火烧得不能看了。
难道世子爷是送了情书情诗,还有金银珠宝洛平有些失望,世子爷原来也这么俗气啊。
周明不管他怎么想,看看桌上那几块金银疙瘩,再次肉疼起来。那几个盒子里,可都是他这些年的私房啊。
当初想着若是自己娶玉秀,女孩儿出嫁,嫁妆可是重要的脸面。
颜家兄妹父母双亡,就靠东屏村那点田地能有多少出产他初见玉秀时,在明州靖王府里,玉秀算计到刘氏和如意的赏赐,都开心成那样。他不在乎玉秀的嫁妆多少,可想着听到的闲话,京城里说人嫁女,都是陪嫁了多少多少嫁妆。
他不愿玉秀颜面有失,就想着,将自己的私房,还有历年攒下的赏赐,选不会被人看出来的,一点点私度到东屏村。
等将来玉秀及笄,他去求娶,再告诉玉秀锦盒里是什么,到时直接让她将那些东西放入嫁妆里,不就万事大吉了
虽说他是成王世子,可成王府对子弟要求甚严,他攒这点私房也不容易啊。
后来,周明知道颜家的脂粉作坊生意很好,但一盒脂粉才卖几两银子,他想着一年可能也赚不了几千两。玉秀对家人又看得重,肯定先给兄弟和妹妹攒娶媳妇的钱、攒嫁妆,到她自己还有多少啊。
可怜的世子,人是聪明的,可到底不通庶务,也就压根不知道,玉秀如今的身家,可比他丰厚多了。
周明心疼着自己私度给玉秀的银钱,都付之一炬了。这要再为玉秀攒一笔嫁妆,还得瞒过成王和成王妃,岂不是还得攒好久
、341章玉栋请罪
周明想到银子,看着面前的账册,账册上右边写着花费多少银两,左边写着结余。那来回移动的视线,让洛平看得心惊肉跳。
世子爷的目光,太火热了,他不由嗫嚅着提醒道,“爷,咱们王府有家训。那个,王爷也说过,军中的饷银不能动”
周明悻悻地哼了一声,他会不知道吗
他只是看看有多少银两结余,顺便算算这些结余,比他那些私房多了几倍而已。
“让人送信回京报个平安,顺便跟洛安说一下,爷的俸禄都收起来。”他是成王府世子,也是虎贲郎将,好歹一年也有上千两,幸好玉秀今年只有十二岁,离她及笄还有三年呢。
可是,就算他存三年,也不过三五千两,太少了。
周明在为玉秀的嫁妆操心时,玉秀也正在算账。
这次进京带的财物,这一次在润州可折损了大半,她得重新调些现银过来。
另外听说周明派兵到周围村镇买粮,又听玉栋提起大军粮饷短缺。
玉秀叫了木海过来,让他送信回明州,找沈莛商议两家合作囤积的粮食售卖之事。
幸好,颜家现在不缺银子,脂粉铺、绸缎行加车马行,还有五味酒楼、茶楼的干股,再加上家里的田庄等等,零零总总,少说也有十来万两银子的出息吧。
滕王叛乱,绸缎行里蜀中云锦的价格更高了,她这两年囤积了很多云锦,这下就等着大赚啦。
砚山那几大仓的粮食,应该也能赚一笔。
玉秀拨着算盘,正算着账,玉淑派人来说洪伯醒了。
洪伯被蜀军踢伤了肋骨,大夫正骨后,为了减少疼痛,一直开了安神汤药,这两日昏昏沉沉,醒的时候短。听说人醒了,玉秀连忙放下手头的事过去探望。
玉栋这两天帮着周明清理城中事务,刚好忙完手头的事情。在大门口遇上来陆府的周明,就和他一起进府。听说洪伯醒了,玉栋也顾不上跟周明说话,请他在前厅稍坐,自己赶过来探望。
洪伯这时完全醒了,正靠坐在床头。玉淑和玉梁两个在边上陪他说话。
玉梁和玉淑那日躲在地洞里,听到玉栋在外面喊叫后,才在洞里应声。玉栋带人一通好找,才将他们两个找出来。他们在地洞里也没受什么惊吓,基本除了蜀军俘虏,就连蜀军的影子都没看到。
玉梁在城里转悠两圈,这时手舞足蹈说起这几日听到的,周明带军杀入后,蜀军如何狼狈逃窜。
他说得唾沫横飞,洪伯和玉淑两人都没出门,听得起劲,三人说得正热闹。
玉栋和玉秀不由相视一笑,淑儿和小四没被血腥战事吓到,两人都很欣慰。
看到玉秀和玉栋进门,玉梁停下说话叫了一声哥和姐,又问玉栋戚将军他们如何了。
玉栋说戚石头、陆校尉等人伤势虽重,但军医说都能养好,玉梁高兴了。
洪伯清醒了,想到那日的凶险,担心地依次上下打量玉栋和玉秀,看两人都没事的样子,才舒了口气,“老天保佑,大家都没事,没事就好。”
随砚送了汤药进来,玉栋接过药碗想送给他喝,洪伯挣扎着坐起连说使不得,想到打仗的事,又着急地问道,“大爷,听说老爷带兵追您去了,您有没有看到他他现在怎么样啊”
玉秀三人都知道洪天锡带兵追赶玉栋四人的事,这两日忙乱,兄妹四人都没能碰面说话。听到洪伯的问话,不由也看向玉栋。
玉栋这几日不停奔波做事,那日的心痛内疚埋刀心底,洪伯乍一提起,他正端药的手不由一抖,汤药泼出来,将他手背烫红大半。
玉秀就站在边上,看他手背被烫了,“哥,小心,痛不痛”连忙伸手去接过药碗,另一只手掏出帕子想给他擦拭手背的药汤。
玉栋却躲开玉秀要为自己擦拭的手,“咚”一声跪在洪伯床前。
这屋子是用石砖铺地的,玉栋这一下跪得结实,那跪地的声音,站在边上的几人都能听见。
那沉闷的声音,让人心头一跳,几人面上的笑容不由都收敛了。
洪伯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大爷,您您这是干什么”
“洪伯,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傅我害了师傅”玉栋想到那日自己枪尖刺入洪天锡的胸膛,就觉得手脚颤抖,只恨不得给自己一枪。
“师傅师傅来追我我想挡开师傅的刀,可不知怎么回事,我的枪我”他再说不下去,只伏地大哭。
洪伯听他的话意,急得大半个人探出床外,“大爷,老爷到底怎么样了受伤了”
“周世子周世子说,说师傅死了”玉栋呜咽着说了一句,“洪伯,是我杀了师傅,你杀了我,给师傅报仇吧”
gu903();他跪行几步扑到洪伯床前,只恨不得洪伯能给自己一刀,他的内疚也能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