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东厂时,刘守有不但脑门上多了个红包,心里也多了件事,这个刑九如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敌人
戌时的北京城早已陷入了沉寂,北风也刮得更紧了。
但在比忠义堂更气派不凡的一间书房中,却依然温暖似春。已换了衣裳的冯保正与穿着宽松道袍的张居正并排而坐,后者正眯眼看着那些密报内容,好半晌后才叹道:“这上面所写大致都是确切的。而对方厉害也就厉害在这一点,他们压根不需要编造什么,光是这些就足以叫胡霖等官员丢官不说,甚至是身败名裂而且因为两方面的突然夹攻,咱们就是想反击也不成了。”、
冯保此刻也是面色凝重:“那张先生准备怎么做”
张居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永亭,你可知道最近本阁都在忙什么吗”
“听说先生因觉我大明官场之种种弊端,几月来殚精竭虑要想整肃吏治。”
“不错,不过不是几月来,是几年,甚至是老夫做官以来就一直有这样的一个愿望,也一直都在想着究竟该怎么做。而这一次,我准备向天子进一策叫考成法,说不定能改善如今混沌的官场。”
“竟有此事若是张先生真能成此事,对我大明实在是功德无量哪。”冯保欣然拱手道:“那我可要代皇上和太后多谢先生了。”
张居正忙摆手说不敢当。随即又沉下脸去:“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即便不是这两路夹攻,为了我能推行考成之法,胡霖等人我也是不能保的。何况现在他们还有意将我江陵张家也牵涉了进来,那我就是想不避嫌也不成了。”
“张先生的意思是”冯保似乎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意,但还是问了一句。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为了考成法,就只能牺牲胡霖等人了。这次湖广贪墨案,无论接下来要牵涉到哪个官员,都绝不姑息,要一查到底。永亭,这次的事情一定要尽快平息,不能延误了我的施政大事。至于该怎么办,我想你比我更加的清楚,也更适合做。”
“冯保明白。”冯保点头道:“但张先生也只管放心,我是一定不会让江陵张家给牵涉到本案当中去的。不过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此事背后必有朝中势力在拨弄哪,先生可有想过该怎么应对么”
“不过是一些躲藏在黑暗中只会用阴谋诡计的小人罢了,我还有大事要做,就先让他们得意几日吧。”张居正却不以为意道。他有这个实力和信心,不把任何在暗处动手的人放在眼里,因为他是当朝首辅,天下第一人张太岳。
短短三日,当朝廷中人还在为突然而起的湖广之事作着各种猜测时,上面就突然以快刀斩乱麻的姿态作出了决断,派出刑部右侍郎江道行与锦衣卫佥事汪魁齐往武昌详查此案。无论此案涉及到谁,都绝不姑息。
这一回,为了自己的政治理想,张居正以打算弃卒保车,弃的是胡霖等一众湖广官员和他在湖广老家的根据地,保的却是自己的家人,以及那个即将公布的考成法的顺利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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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大幕将落
十一月二十六日,武昌城上彤云密布,随着气温的不断下降,云层似乎是越发低沉,再加上不时呼啸的西北风,让人觉着很快这儿就会有一场大雪。
武昌官场压抑的情绪,比之这天气也是不遑多让的。
距离案发已有二十多日,随着时间的推移,案情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发酵。百姓都在小声议论着胡巡抚、任知府会否定罪,官员们在此之余更关心的却是自己的前程,深怕最后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但提刑按察使司一日不作出正面回应,他们就只能在私下里进行无用的猜测,什么都决定不了。但官员们依然感觉到这次的事情不会简单了结,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胡巡抚居然一直保持沉默,要是他真感到受了冤枉,不早就出面与提刑司交涉了
或许,一切都要看朝廷是怎么判定这个案子了。提刑司罗大人早把案情上报,想来过不了多少日子,朝廷就会派人前来。还有,这事更涉及到了江陵张家,也不知张阁老会是个什么态度。在这两个大人物的吸引下,已经被提刑司叫去讯问过一次的任知府反倒不怎么惹人注意了。
事情总有一个了结的时候,此时的提刑司衙门二堂,罗照南就已接到了一封来自京城刑部的公文,上面命他暂停问案,静等侍郎江道行前来。这正是他最希望出现的结果,至少从现在开始,他罗大人已可置身事外了。
这段时日里他也不容易哪,既要摆出一副严查到底的模样,又要不触及案件中的重要人员,还得担心被人看出,当真是如履薄冰哪。现在,一切都已过去,他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把之前的所有问案卷宗都整理封存,再把一些被他请来的所谓的证人也都安顿好。
不过有一个最重要的证人罗照南却是留不住了,杨震。因为锦衣卫也刚来了人,说要把人给领回去。虽然觉着此时把杨震放走有些不妥,但如今锦衣卫风头正盛,他也不敢强留,就只得把杨震叫来叮嘱他不要离开武昌城后,就着人把他给送了出去。
杨震对此很是不解。他在提刑司里白吃白住,更不用担心有人会找麻烦倒也舒坦。唯一叫他放心不下的,就是兄长杨晨的情况,在自己冒充锦衣卫后,不知唐枫等人会是个什么态度。但他觉着只要自己尚在提刑司,案件还在继续,兄长就必然是安全的。这也是他一直留在这儿的根本原因。
可今日,罗照南却说锦衣卫要他回去。无奈之下,杨震只得满怀疑问地走出了提刑司。来到大门口,他就看到了一脸严肃的邓亭和马峰二人,两人见了他便上前一步将其夹在中间,说道:“走吧。”
看着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杨震不禁失笑道:“二位,这闹的是哪一出哪”
“哪一出杨二郎,你当真是好手段,好心机哪。现在我们也懒得和你细说,待见了百户之后,你再与他分说吧。”马峰没好气地说着,一只手已搭在了杨震的肩头,显然他若要反抗,两人必然不会客气。
杨震看看边上还有十来名便装大汉盯着他们,就知道在这光天化日的情况下是走不脱的。何况他兄长还在锦衣卫手上,他更不会走了,就乖乖地跟着二人钻进了前方一辆宽大的马车。
刚进车厢,杨震就是一愣,他以为还在螺蛳巷里的唐枫赫然也在车内,还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呢:“杨震哪杨震,你还真是叫我始料未及哪。冒充是我锦衣卫的人,也不知你是胆子太大呢,还是太过无知。”
杨震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才苦笑道:“我如此做,也是出于无奈。不然只怕那位罗大人是不肯让我把话说完的。横竖不过一死,我怎都要搏上一把的。”
“嘿,真是好胆色,好手段。像你这样的人若真是锦衣卫,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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