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胡戈心下忐忑地看了一眼已然昏迷过去的女子问道。说实在的,他现在可还真有点怕呢,肺痨那可是极易被传染的病哪。
杨震看出了手下的担心,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只要身子骨够结实,体抗力强,肺痨还侵不了我们的身。你看云宪,这些日子不一直和他婶娘妹妹待在一起吗,他不就没被传染。至于我嘛,大人那边若是发现我不在,必然会有所担心,我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去。”
“是属下明白了,属下会把事情都办好的,到时再禀报大人。”胡戈见千户都这么说了,自然不敢再反对,赶紧答应一声。
杨震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云宪:“你只管放宽心,天亮之后胡戈便会为你们安排好一切,你婶娘的病还是能治愈的。”
云宪无声地点头,其实他内心依然对杨震有着怀疑,但现在什么都比不了自己婶娘和妹妹的身体,就只能暂且信他所说了。
安排好一切,杨震才离开这座破败的城隍庙,顶着依然不见减小的大雨直往华严寺而去,看来今晚将彻底是个无眠之夜了。
其实今晚无眠的又岂止杨震他们几个,在大同城南的巡抚衙门里,刘应箕也衣衫齐整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一侧的位置上还坐着同样神色凝重的郭荣。后者此时衣裳都湿了大半,却依然毫无所觉一般。
就在半个时辰前,郭荣乘马急急赶了过来,给巡抚大人送来了一道叫他心惊不已的消息之前被他们逼入绝路,眼看着就能完成围剿的叛军洪通部,居然被另一路叛军聂飞部给救出了重围
这件事情的意义可远比跑了一路乱军要大得多,这件事情的发生说明了那几路原来各自为战的乱军已开始联合。如此一来,要想用各个击破的策略平息这场叛乱可就要难上许多了。
“怎会如此他们这两路人马怎么就会有所勾结,聂飞部居然还能及时杀出,把洪通他们给救出去”在沉默了良久后,刘应箕终于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但郭荣也无法给出答案,他自己都觉着很是困扰呢,只能猜测着道:“或许只是凑巧吧”
“凑巧这天下间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你也是个知兵的人,能相信战场上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吗”刘应箕面色阴沉地反问道。
郭荣顿时低下头去,不敢再如此敷衍作答。刘应箕呼出口气继续道:“之前聂飞就在兵变后一直游离在我们的视线之外。以前我以为他只是躲起来了,现在看来,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在把洪通部救出后,他的势力必然大涨,我们得全力把他们找出来,加以歼灭不然,要是再让他找到其他几路叛军,从而让他们成了气候,咱们就算想通过平乱来平息朝廷之怒都难了。”
“是,末将明白。其实末将在来此之前已传令下面,让他们加紧搜查了,只要找到叛军踪迹就立刻剿灭”
“唔。”见他有如此安排,刘应箕的面色才稍微好看了些:“据你所知,现在还有几路叛军在外面”
“各卫所之前共有十二路发生兵变。经过这段时日的平定和剿灭,还有四路人马流窜在外。而且这四路都是兵力在三千以上的”说出自己所掌握的情况后,郭荣有些不安地又偷眼看了刘巡抚一下。
“竟还有一万多叛军没有平定吗要是真让他们聚集在一起,对咱们的威胁可就太大了。”刘应箕这回倒没有再责怪下属,大同军队虽多,但却得防着蒙古方面趁机入侵,各要隘和大同守军都不能动,那些卫所堡垒驻军又有亲疏之分,其实郭荣真正能用的人马很是有限,短时间里连续平定八路叛军以给朝廷一个交代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今时不同往日,既然叛军有合兵的危险,咱们就不能再拖拉。说不得,一些地方的守卫兵力只能暂且调拨出来以平定叛军为先。”在思索之后,刘应箕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末将明白。”郭荣也知道事态严重,必须有所取舍了。但随后,他又想起了一点,征询意见道:“那大人,你说大同的守军可需要调动吗”
“不成”刘应箕的否决显得斩钉截铁:“城里的人马都不能动此事必然不能叫钦差知道了,不然我们辛苦所做的一切很可能白费。现在已是关键时刻,他所受的压力已到了顶点,若我们暴露出问题来,很可能使钟裕他改变主意。”
“可如此一来,我将从前方卫所堡垒里抽调大量兵力,那防线可就有大破绽了,鞑子会不会”郭荣身为大同总兵毕竟守土有责,便有所顾虑地道。
“鞑子现在早不同于以前了,他们来了最多也就抢掠些东西而已。我会作出安排,让他们不要来添乱,当然,我们也会付出一些代价。”刘应箕皱眉之后,说出了自己的对策。
对于他提出的这一方案,郭荣不见半点意外的神色,反而有些放松地道:“既然大人有此安排,那末将就放心了。”
刘应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道:“此事必须对钦差绝对保密,你可不要因此生出什么事端来。去吧。”
“是末将告退”郭荣说着,起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的雨幕之中。
刘应箕在座位上又坐了好一阵,才慢慢地站起身来,眼中露出决然之色:“这回出了如此变数,虽然我们极力掩盖怕总会被钟裕得了信去。说不得只能再给他增加些压力了,不然一旦他又改变主意,对我们可就太不利了”想到这儿,他便招手叫过了一名侍候在外的心腹,在他耳边轻轻低语了一番
第三百四十四章雷雨不眠夜六
大雨依然滂沱而下,整座大同都被那接天连地的雨线所笼罩。不过这对杨震来说倒未必是件坏事,因为如此一来街上巡夜的兵卒立时少了大半,让他能够轻松返回华严寺。
来到自己的禅院跟前,杨震也没有惊动其他人的意思,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便推开了房门。可门一开,他就愣住了,因为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赫然坐着一个神情复杂的人钟裕。
两人对视了半晌,杨震才缓缓开口:“大人这么晚了怎么来我房中”
钟裕抽动了一下嘴角,算是笑过,这才道:“晚上睡不着,我便想来和你说说话。倒是杨千户,这么大雨还外出,直到四更才回,却是去做什么了”说着半开玩笑地道:“你总不会有什么雅兴在半夜大雨时分在外面看风景吧”
“下官可没那本事,不说现在黑咕隆咚的,就是白日里,也欣赏不来此地的风景。”杨震说着走进屋子,也不避嫌,当着钟裕的面就把被雨水浇透了的衣物除去换上干净的。
gu903();钟裕是深受儒学教化长大的人,深知非礼勿视的道理。即便现在面前换衣的是个男子,他也不敢观瞧,便垂下头去。不过口中却没有放过杨震的意思:“那你这么晚了又去了哪儿可是有什么瞒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