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清静很快就被宋雪桥一脚给踢破了。
以往行为很是文雅的他,今日或许是因为太过急切与兴奋的缘故,竟屡屡亲自动手,再次上前踢在了那半掩的院门之上。那薄薄的一扇院门顿时破碎,现出了院中情形来。
而当宋雪桥看到内里情况后,却是一怔
只见杨震身着一身飞鱼服,在几名手下的陪同下正于院中喝着酒。虽然院门被自己大力踢开,那几个喝酒之人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动静一般,依旧在那儿推杯换盏,一副闲适的模样。
倘若这是在某个中秋夜,众人在月光下把酒言欢倒还说得过去。可今天明明天气阴沉,不但无月,连颗星星都瞧不见,更别提已进入冬天的大同格外寒冷,北风吹在身上都跟被刀刮过一般。这几人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坐在院子里吃风喝酒,这就委实太过古怪了些。
但宋雪桥也只是一愣而已,无论对方在弄什么玄虚,在一切尽已掌握的他看来,也什么都不是。
“杨震”见对面那些人不但不见半点慌乱,甚至连看都不往自己这边看一眼,宋雪桥就有些忍不住了,低声一喝。
杨震这才把酒杯一搁,转过头来,脸上带起了一丝微笑:“宋千户,别来无恙乎”
“嘿,看来你还是认得我的。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在那儿装腔作势了,还不赶紧跪下受绑”宋雪桥森然道。
“受绑我又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之事,为何要受绑难道在自己租住的院子里喝点酒也犯了法吗”杨震依旧很是轻松地问了一句。
“你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我告诉你,一切都已被我们看穿,刘巡抚已得知一切都是你在其中作梗,并已开始反击。你别以为做了那些事情就真能成事,别以为京城那边还能救你。今日,我就是来打破你那些痴心妄想的。”宋雪桥并没有急着就下令让人把他们拿下,像这种一切尽在掌握,能把这个仇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才是他最希望享受到的。
而身后那些兵卒显然也很是识相,此刻并没有拥进院里来拿人,也都乖乖地站在身后,看着两人间你来我往地说话。
杨震双目间突然闪过一丝厉芒:“看来刘巡抚果然有些本事,更有些胆略,在这个时候还敢采取反击。想必这其中,你宋千户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吧”
宋雪桥哼了一声,并未对此作出回应。杨震却也不在意,自顾道:“但你想过没有,刘应箕这次的罪名可是极重的,一旦坐实,恐怕就能与谋反相提并论了。你身为东厂千户,冯保跟前的红人,竟与此人狼狈为奸,那不是将他也拉进了这淌浑水里了吗到时候,你觉着他能脱身吗”
宋雪桥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不觉一紧。这段时日里,他一心想着如何除掉杨震报仇,完全没有考虑其他事情。现在想来,还真是这么回事。但很快地,他又把牙一咬:“哼,你就别在那虚张声势了,只要今夜把事情做好了,什么麻烦都不会有,冯公公自然也不会有事”
“是吗”杨震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有信心哪。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是做人有梦想呢,还是记吃不记打呢之前在忻县,你不也觉着一切尽在自己掌握里吗不还是照样被我杀光了所有手下,最后连你最重视的人也死在你面前,而你却无可奈何。怎么今日却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你”他不提之前的事情还好,一提忻县之事,宋雪桥顿时便火冒三丈,面容迅速地扭曲起来:“既然你急着找死,我便成全你。来人,将这一干人犯通通给我绑了,但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他这一声命令下去,背后却寂静无声,就仿佛他的身后没有人一般。这让宋雪桥大感惊讶,猛地一回头,却发现跟着自己进来的常烽以及那些兵卒都还在身后站着,只是所有人都木然地看着一切,并没有行动的意思。
“这娘的,这些兵卒还真是军纪森严,只听从上司的指令哪。”心下略感不快,宋雪桥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但还是对常烽道:“常参将,还请下令拿人吧。”现在只能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要算账也只能等回去后了。
可常烽却并没有依他所言般下令拿人,而依旧冷冷地站在那儿,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宋雪桥,就好像他和身后的兵卒都只是傀儡木偶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中了邪吗”宋雪桥大感惊讶地看着那些人,只觉着一阵毛骨悚然。这事实在太过诡异了些,怎么这些官兵就都不会动了呢
这时,院子里的杨震开口了:“常参将是吧还请你把此獠拿下吧。”
“是”刚才还木然的常烽一听这话,顿时就开了口,随后把手一挥:“来人,把宋雪桥给我拿下”
又是两声答应,几名兵卒便扑了上去。宋雪桥显然是被这变故给惊到了,甚至连反抗都没作出来,便已被几名兵士给按倒在地,捆了个结实。
本来该是来拿人的宋千户,转眼间就成了被拿下的那个。这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懵了,只死死地盯着杨震:“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杨震缓慢地踱步到他跟前,一双眼里满是杀意:“白登山下,无数冤魂都在等着你呢宋千户。之前在忻县我一时小瞧了你,才让你活下来,并造成了那么大的祸患。同样的错误我杨震不可能再犯第二次。”说着右手往前猛地一送,一把匕首已迅疾地刺入了宋雪桥的心窝。
“呃”宋雪桥发出一声惨叫,同时用难以置信地目光盯着杨震,他没想到对方会下手如此果断。同时他心里也充满了疑问,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为什么自己会一再败于此人之手为什么
只可惜,没有人会为他做出解释,他只能带着这些疑问死去,死不瞑目
第四百零七章变生肘腋下
夜渐深,这让周围更显静谧,似乎连从房顶呼啸着掠过的风声都能被身在屋子里的刘应箕清楚地分辨出来,这让他本就不甚平静的心里更紧了一紧,有些不安地站起又坐下。
在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刘应箕不觉现出了一丝苦笑来:“当官越久,这胆子怎么就反而越小了呢当初即便遇到蒙人围城,我都不会出现这等坐立不安的情况,今日只是对付一些笼中猎物,却总是胆战心惊的。”
他确信,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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