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合作了。怎么徐家竟会把这么个好事找到自己头上来
严环虽然年轻自负,却也没有蠢到认为天上会掉馅饼到自己头上来。所以在略一思忖后,就明白了这其中必然另有玄机,当即问道:“却不知这是个什么生意哪”
“这个嘛江南一地,盛产丝绸、茶叶等物,我徐家就囤积了大量的物资。我们想将这些东西贩售出去,所以想用到漕帮的货运手段。”
一听是这么回事儿,严环心里顿时一松:“这倒好办,我漕帮别的不敢说,运河上的事情还是能做好的。却不知你们是想把这些货物运到北方的哪个省份哪”既然找了自己,他认为对方自然是想把货通过运河运送到北方去了。另外,想必徐家是嫌运输时朝廷的赋税太高,所以又想让漕帮帮着偷税,对此他倒也有些办法。
可徐立德却再次摇头:“若只是运去北方贩售,我们徐家也不不会找到你们漕帮了。”
“那是运去哪儿”严环又是一愣,同时总算确信这次的事情不那么好办了。
果然,就听徐立德压低了声音道:“是出海。海外诸国对我大明的丝绸和茶叶可是极其稀罕的,只要将之运去贩卖,便可获取在国内的十倍,甚至是百倍之利。所以我们希望能借你漕帮之船,把货送出海去”
第五百八十三章生意上门下
在徐立德说出自己的意思后,严环整个人都是一颤,同时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慌乱而紧张的神色来。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方竟是来找自己合作做这么件要命的事情的。
没错,就是要命的事情。将丝绸等物私自运到海外去,对如今的大明朝官民来说就是一件随时可能掉脑袋的大事。不,不光是掉脑袋,说不定是抄家灭门的罪过
大明朝自永乐年大开国门,万国来朝,并派遣郑和六下西洋后,因为当政文官的眼界局限,就开始紧守海疆。而待到郑和第七次下海之后,朝廷就彻底禁了海事,除了少数几个沿海港口城市之外,其他一律不得有片板下海。
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大明朝的海疆彻底对外关闭,尤其是在正德嘉靖年间,倭寇骚扰东南之后,朝廷更是明令禁止一切出海事宜。但有被官府查到的,抄家灭门那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只是这等禁令终究如立坝挡洪水,虽然看似一时挡下了水患,但事实上在朝廷看不到的地方确实暗流汹涌,无数民间势力用着各种方式做着海外贸易。没办法,海外各国一向对大明的瓷器、茶叶、丝绸等物极感兴趣,更是那些国家的权贵眼中的奢侈之物,他们肯花极高的价格购买,大明民间就有那钻到钱眼里去的人铤而走险,偷入海里,贩运货物。
其实严环也没少知道这些事情,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徐家居然也会在这事上搀上一脚。而且以他们的身份地位看来,他们的走私一定是规模极大,价值极高的存在。
正因明白这一点,严环才会大吃一惊,同时心里发怵。以徐家在东南的势力,这种事便是被官府查到了什么也没甚要紧的,可他和漕帮却不同哪,一旦事情泄露,或是被官府抓到把柄,结果就只有一个了。
见严环如此模样,徐立德嘴角又是一翘,似笑非笑地看向对方:“怎么,严帮主不想与我们徐家合作吗”
被他这么一看,严环的身子再次打了个激灵,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对方既连底都交给自己了,自己除了与他们合作之外还有其他选择吗一旦拒绝,徐家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会放过自己吗
越想之下,严环的心里越是发紧。但在权衡犹豫了好一阵后,他还是把牙一咬,说道:“能与贵府合作,我们漕帮自是求之不得的。不过徐管事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漕帮一直都只在运河上走船,这海上的水情可比运河上要复杂得多了,我们漕帮的兄弟怕是适应驾驭不了哪。”现在唯有找这么个借口加以搪塞了。
但徐立德却很不以为然地一摇头:“哎,严帮主此言差矣。所谓一理通百理通,这水上的事情,总是想通的。贵帮的人能在运河上顺顺当当的,在海里总也差不到哪儿去。而且一回生两回熟嘛,只要多学多试,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严环还待再说什么,却被徐立德摆手打断了:“难道说严帮主你不想与我们合作若真是如此,那我自也不敢勉强,就此告辞”说着,他便很是干脆地站起身来,作势欲走。
见他如此模样,严环即便有再多的不安,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给应承下来了,不然彻底得罪了徐家漕帮和自己的处境就更加的雪上加霜了。于是便忙道:“徐管事还请留步此事咱们可以从长计议,既然徐家如此看得起我们,我们漕帮自不会如此不识抬举。”
见对方果然答应了,徐立德才面露满意的笑容:“严帮主能这么想自是最好不过。而且我相信,你我联手,这次的事情一定能办得漂漂亮亮,妥妥当当的。”
在又是一番密议之后,徐立德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只是起身将他送出宅子大门的严环在回过头来之后,神色间却充满了无奈和忐忑:“形势比人强哪,看来只有冒险一试了。却不知林彝他对此又会是个什么看法。”
林彝是如今漕帮内严环最信任的人,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得力帮手,之前种种算计,林彝也曾出力不少。现在,帮里出了问题,林彝也是愁在心头,整日里都在琢磨着该怎么为帮里再找几票大的生意来。对此,严环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对他也是更感信任,所以刚接下这烫手的合作事宜,就想着找林彝来商量一番。
只是当他来到林彝日常所在的院子前时,却发现对方并不在其中。无奈之下,严环只能给手下兄弟留了话,让他们见了林彝就叫他来见自己。
此时的林彝正在扬州城有名的青楼翠心苑的天字号房里,他的面前是上好的酒菜席面,身畔还有两名娇媚可人的女子在为他端酒布菜,显得好不逍遥。
林彝四十来岁年纪,生得丰神俊朗,以往也是深得扬州城各楼姐儿们垂涎的良人。奈何这几年来,漕帮的情况每况日下,他也就没了这雅兴和资金。今日也是因为想谈成一笔大生意,这才来的翠心苑。
在他面前,还坐了两名汉子,一个是与他颇有些交情的扬州富商翁九如,另一个,正是翁九如为他物色来的大客人,盐商崔鼎山。这是个五旬左右,身宽体胖,笑眯眯的生意人。
在一番寒暄恭维,又互相敬了酒,和身旁的几名女子又调笑了几句之后,翁九如才冲那些女子略一摆手,把她们给打发了出去。林彝一见这架势,心里就是一动,看来今日这生意还有些异样哪。
待那些女子盈盈退下之后,翁九如才笑呵呵地道:“崔兄,林老弟,现在这儿就只有咱们几个好朋友了,有些话就不妨摊开来说吧。两位以为如何”
林彝对此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他当时就把目光落到了那崔鼎山的身上:“一切自当以崔兄说了算。”
崔鼎山也是一笑:“在下也是知道漕帮大名,又知道林老弟乃是漕帮里能说得上话的人,才会动了这心思的。不过,在我把生意说出来前,还希望两位能够答应在下一点。无论这事你们肯不肯接,我都希望你们不要外传。”说着,他还郑重其事地朝着两人拱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