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杀人,并不等同于不动手。
楼折翡提起瓷央,将她禁锢在躺椅上:“好好歇息一下,可别自己折腾断气了。”
瓷央的脸色苍白如纸,被他这句话噎住,眼底泛起一阵怒意。
楼折翡完全不在乎,笑盈盈地看向他的小凤凰:“刚才忙于交手,我好像忘了回答你的问题。”
姜白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什么?”
楼折翡指指气势汹汹围过来的人:“古书有云,上古异族生于深海,人身鱼尾,名「鲛」,有蛊惑人心之力。其化鳞为皮,身形肖似人,肤蓝,鳞甲锋利,更甚猛兽。”
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鲛可化人,近似于妖兽化形,严格来说,除了长得丑点,他们也算半个人。”
“鲛……”姜白猛地抬起头,双眼放光,整个人都激动起来,“阿翡,鲛人珠!”
要复活姜竺,所需的三种天材中,就有鲛人珠。
楼折翡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一脸无奈:“放心,一定帮你拿到。”
他对姜竺的事不上心,早就忘了哪几种天材,哪几种地宝。
如此看来,姜竺的命确实大。
鲛人稀少,早在百八十年前就失去了踪迹,鲛人珠是鲛王的内丹,更是在传说中才有的东西。
白杳等人愁得不行,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鲛人竟然撞他们身上来了。
楼折翡暗自在心里感慨,天底下再找不出比他更出色的女婿了。
明明是落枫谷要复活姜竺,可除了玄武甲,剩下两种天材都是他帮忙找来的,那凤凰羽还是他的定情信物。
瓷央从刚才就沉默不语,楼折翡突然问道:“你杀那些修者,不仅仅是为了帮我出气吧。此前听闻,人间妖魔肆起,残害百姓,正道宗门和世家是一群蠢货,将之安在了落枫谷的头上。”
周遭一片寂静,姜白指尖发颤,隐隐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当初关敬带人攻进落枫谷,打的就是为民除害的旗号,他们此前外出平乱除灾,一路上遇到的大多是妖兽。
楼折翡目光冷寂:“鲛人身有异处,声音具有蛊惑之力,能惑百姓,乱妖魔。”
瓷央定定地看着他:“你想说我设计残杀百姓吗?我有什么理由去杀他们?”
姜白听得一头雾水。
瓷央杀修士,嫁祸魔修,都有理有据,可去杀无辜的百姓,确实没有动机。
楼折翡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是什么理由,你爱杀便杀,又与我无关,只要不牵扯到落枫谷,你就是杀光天底下所有的人,我也不在意。”
姜白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动容,又有些无奈。
楼折翡就是这种性格,爱憎分明,深情和冷漠都极致又纯粹。
所幸,他是被偏爱的一个,独享了楼折翡的深情。
“不过你今日落到我手里,得留下点东西。”
楼折翡没有正人君子的风骨,也懒得多费口舌,开门见山道:“想救她吗,把鲛人珠交出来。”
瓷央声音很冷:“不用管我,你们走。”
围过来的鲛人有些迟疑:“夫人……”
楼折翡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啧了声:“自私如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瓷央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谋划了这么久,现在因为一颗鲛人珠,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
姜白有些着急,鲛人珠关乎姜竺能不能活过来,他一定要拿到:“阿翡,不能让他们离开。”
他看了看瓷央,目光游移。
人都是自私的,如果真要在瓷央和姜竺之中选一个,那他肯定会偏向于姜竺。
但瓷央怎么说也是楼折翡的娘亲,他真对瓷央动了手,楼折翡会不会怨他?
姜白攥紧了拳头,一颗心陷入挣扎之中。
楼折翡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掐着姜白的后颈,惩罚性地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又不相信我了。”
姜白一愣,鼻尖发酸:“对不起。”
“我说会帮你拿到鲛人珠,就肯定会帮你拿到。”楼折翡揉了揉他的后颈,用最平常的态度,说着最放肆的话,“我何时骗过你?别说一颗鲛人珠,就是为了你和天道作对,与世间众人为敌,我也不会迟疑半分。”
楼折翡不轻易说情话,每每开口,都能令姜白动容不已:“对不起,阿翡,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的。”
“不用道歉,你有多傻,我还能不知道吗?”
“……”
姜白那点感动全没了,被噎得哑口无言。
楼折翡低声道:“记好了,我的小傻子,这世间没人能欺负,你想把天捅个窟窿,我也陪你。”
姜白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出来:“我才不去捅窟窿,我就要一颗鲛人珠。”
楼折翡失笑:“知道了。”
他手上把玩着珠钗,还是曾抵在老鸨脖颈上的那根,只不过现在抵在了瓷央的咽喉。
“一颗鲛人珠,来换她的命,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