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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火焰在燃烧的枝叶中跳跃,黑烟卷着滚烫的旋风,落在人□在外的皮肤上,就如同带着刺的鞭子恶狠狠地抽打过一般泛起了疼痛。
在几乎将一切都笼罩了的大火中,易久榨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从地上翻坐起来,然后将小花蛇小心翼翼地捧在自己的胸前,不让那些随风飘散的火星落在那条小蛇宝贝得不得了的鳞片上。
极度的高温让他的头发和眼睫卷曲了起来,皮肤硬邦邦地结成了刺痛着的膜,即使只是简单的,微笑的动作,也会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尽管已经身处在地狱一般的火场,他却意外地保持住了冷静和温和,漆黑的眼睛与小花蛇的豆豆眼对视着,里头充满了宿命般的平静。
小花蛇的身体非常虚弱,焉巴巴地爬在易久手里,身上的鳞片因为高温皱起来,怕是难受得要命。作为一条蛇,它对于高温也远比易久要敏感。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它却连翻个身都没什么力气了。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未来,小花蛇忽然挣扎着往前扭了扭,勉强地将头搁在易久的拇指上,轻轻地蹭了蹭。
感受到自己手指上那细微的触感,易久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他心有灵犀地俯□子,用自己的干热的脸颊蹭了蹭小花蛇。
心脏在胸口怦怦地跳着,激烈得仿佛要生出翅膀飞出来。
小花蛇那黑乌乌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易久,被温柔地蹭蹭之后,终于心满意足一般地用用尽全力地将用尾巴卷住易久的手指,蜷缩成了一团。
就像是过去与易久相处时,它想要困觉时做的那样。
“好啦,睡吧,很快就会没事的。”易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着那种仿佛要沸腾一般的情绪,颤抖地,将另一只手轻轻地覆盖在了小花蛇蜷缩成一团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等他再将手翻开的时候,小花蛇静静地躺在他的手里,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
易久捧着小花蛇呆愣了好久,直到一片被烧黑的树叶打着选蝴蝶一般轻飘飘地差点落在他手上,才让他猛然回过神。他伸手一把扯下之前一直挂在胸前的布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小花蛇放了进去。
真奇怪。
小花蛇还活着的时候,睡在这个布袋子里,总是轻飘飘的,让他担心它长不大,可是等它死了,放在这里头,却变得沉甸甸的了。
易久茫然地想,又回想起这小家伙爱漂亮,若是知道自己死了被烧成黑乌乌焦炭一般的一条,定然很生气。
想到这里,他竟然咯咯地笑了笑。
笑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易久以为自己哭了,结果伸手去摸才发现那上面是血。他的皮被火燎得裂了,无论他是哭是笑,往下淌的都是红色的血。他擦了擦脸——那血刚流下来便结成了褐色的血块,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放着小花蛇的布袋贴肉放到怀里。
无尽的火焰仿佛陷入了狂欢,连绵无尽地跳跃,随着越来越猛烈的旋风逐渐弥漫到了易久的身体上,点燃了他破破烂烂的衣角。易久疼得骤然绷紧,尔后砰然倒地。、
“莫怕。莫怕。”
他将伸手护住自己的胸口,神志不清地对着小花蛇低语着,安慰着它,然后精疲力竭地,像是终于回归到了母亲怀抱的孩子一样蜷缩着被张扬的跳跃的火焰彻底覆盖……
……
守备燃起的山火,连绵不息地燃了三天。
守备本人被一块迸裂的树皮烫伤了脸,在山火彻底蔓延开来之前下了山,躲过了这场劫难。只是那师爷和当时留守的官兵,却是彻底地被烧成了枯骨。方圆百里内的青山山头全部化为了黑烟,烧死山民动物无数,甚至还波及到了近百亩靠山的农田村庄,然后才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熄灭。
一时间整个地界上都充斥着人们绝望的哭喊和怨气,可以说得上是哀鸿遍野。
到了这个时候,守备已经知道自己要不好了,等到雨停便急吼吼地拉了剩下的人马往易久最后被困的山头跑去,抱了侥幸,只希望能从那满地黑灰里头挖出点蛇骨什么的将功赎罪。
那场熄了山火的救命雨下得极其恐怖,仿佛是天上破了个洞,将漫天银河里的水全部泼到了这片小小的地界里,可同时那场山火也太大,以至于当守备带着人感到山里头的时候,山间的水汽还带着湿热。原本郁郁苍苍遮天盖野的植物全部化为了黑色的灰尘,被雨水一泡便成为了泥泞黏稠的泥浆。人们至今为止还对那场可怕的山火记忆犹新,脚下踩着黑色的烂泥,看着光秃秃的山头,便觉得似乎连空气中都蔓延着尸体烧焦的臭味,几乎让人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