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27
自从东阳长公主正月初二那日亲自登门拜访宁安侯府,京中便渐渐有消息传,说宁安侯与长乐郡主的婚事应该八九不离了,怕等过了年节,赐婚的圣旨就会。
到了正月初六那日,东阳长公主特办了场马球会,遍邀京中有头有脸的勋爵权贵参加,还特向隆庆帝求了旨,接淑妃出宫一起观球,这等于告诉了全京城的人东阳长公主府和宁安侯府就快要结秦晋之好,也无形中警告那些打着让景彧做他家乘龙快婿主的人趁早断了念想,宁安侯这个女婿,东阳长公主府要了。
东阳长公主做东,连淑妃都出了宫,宁安侯府当得给这个面子,不仅景彧,连着杨氏、景浩元、汪巧盈等等,但凡算得上主子的当天都去了,也不好把锦扶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家里,锦扶自跟着一起去了。
锦扶一个普通老百姓,有幸见到了古代权贵人家豪奢无度的排场,那场面,比他上次看到的魏国公世子办的马球会还要盛大数倍,酒佳肴,山珍海味,女人们无不衣香鬓影,男人们俱鲜衣怒马,直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景彧身为宁安侯,一到场便全场的焦点,众人追捧的对象,被一群世家子弟围着寒暄,难免顾及不到锦扶,景浩元陪锦扶坐了会见锦扶对自己爱搭不理的,耐不住寂寞也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了。
锦扶谁都不认识,便一个人安静地坐角落里看着外面的人打马球。
忽看到球场上蹿出一道黑『色』的影子,识感觉有些眼熟,睛一看,那马背上的人好像江叔衡啊?
只见江叔衡穿着一身亮眼的赭『色』骑装,胯骑着体格健的乌云踏雪,身姿矫健,疾驰如风,超过面的对手抢先俯身一杆击中地上的球,球飞起空中划出一道优的抛线,正中球洞,立刻引得场上场一片叫好声。
锦扶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江叔衡了,突听见与他仅有一帘之隔隔间里的人也议论江叔衡,不由得侧耳凝神谛听。
“江叔衡这一杆打的真漂亮,只要他一上场,别人基本就没得玩了,看他一个人表演吧。”
“到底个没脑子的武夫,他这样也不怕抢了长孙殿的风头。”
皇长孙?
锦扶闻言不由得坐直身体,伸长脖子又往球场上仔细看了看,刚才他没怎注,现才发现原江叔衡这把马球赛的对手竟就皇长孙段无忌。
段无忌穿着缃『色』骑装,身骑着一匹健壮的马,隔那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为天潢贵胄,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矜贵不凡的气质。
可惜段无忌只有一身头亮眼,论打马球,他哪里从小就马背上长大的江叔衡的对手,屡屡进攻途中被江叔衡半道拦截,江叔衡也不知道哪里的那强的胜负欲,面对段无忌一点都没放水,毫不客气地一次一次从段无忌马抢走球,这只要不傻的人都看出了,江叔衡明显针对段无忌啊。
段无忌明显也被江叔衡激得脾气上了,本还端着他皇长孙的架势,这放手脚也不管不顾地和江叔衡对拼了起。
又一次发球始,两人紧盯着球落地的方向,分别从两边同时拍马朝球飞奔过去,两匹马都宝驹,速度不相上,差不多同时到达了球的位置,就看比谁手快能先抢到球。
可就这时,江叔衡忽勒紧乌云踏雪的缰绳,一个回身用力撞向段无忌身的马,巨大的惯『性』让马无法及时停,马吃痛激发了狂『性』,抬起蹄仰天嘶鸣直接把段无忌从马背上甩了!
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这要皇长孙出了什事,谁能担待得了,场上的人纷纷朝段无忌那边聚拢,抢着扶起段无忌询情况,好段无忌只摔了,并没有受伤,众人才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有人想趁机讨好段无忌,于指责江叔衡道:“江叔衡!你真太过分了!长孙殿要有个好歹,你有个脑袋赔!”
江叔衡还高高端坐马上,压根没有马赔罪的思,居高临地望着众人似笑非笑地道:“马球场上只有对手没有君臣,想必长孙殿高明大义,绝不会与臣计较的对吧?”
段无忌也不那种输不起的人,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维持他皇长孙的胸襟,大度地道:“江将军说的不错,我技不如人,甘拜风,好了,我没事都散了吧,我要去更衣了。”
锦扶只能远远看着,听不见江叔衡和段无忌说什,但看江叔衡那嚣张的气势,忍不住为江叔衡捏把汗,又听到隔壁议论:“我说这江叔衡也太狂了吧?把皇长孙撞马都不磕头请罪,他吃了什熊心豹子胆?”
“说起,我京城里似乎有好一阵没见到江叔衡人了,这还过了年第一次看见他抛头『露』面。”
“他不和皇长孙有什宿怨啊?至于手这狠吗?”
“谁知道呢,他那个人一向就如此,疯狗一样。”
“仗着立了些功劳,连皇长孙都不放眼里,如此居功自傲,我看这小子离掉脑袋怕也不远了。”
锦扶沉默地听隔壁的人各种挖苦讽刺江叔衡,拿手里的杯子被他越捏越紧,等看见段无忌离后,江叔衡也了马球场,于立刻放杯子,带上言瑞,朝江叔衡的方向走了过去。
发生了刚刚的那一幕,以往那些拼命拉拢巴结江叔衡的世家子弟们,害怕被江叔衡连累得罪了皇长孙,都纷纷选择明哲保身,装作和江叔衡不熟,锦扶找到他的时候,江叔衡正坐一块光秃秃的草地上,乌云踏雪他身后,低着头无聊地啃地上枯黄的草根。
锦扶让言瑞守原地,后独自朝江叔衡走了过去,“大将军怎一个人坐这?”
江叔衡听到锦扶的声音,转头扫了一眼,冷淡地道:“你干什。”
“多日不见,找大将军叙叙旧啊。”锦扶走到江叔衡面蹲,看着男人友好地,“你最近忙什呢?请你喝酒也不出。”
江叔衡别眼,神情像一个陌生人那样冷漠,“与你无关,赶紧滚,别惹我心烦。”
瞧他这一脸别扭样,锦扶挑挑眉,回忆了一,不记得自己什时候得罪了江叔衡,好好的,这人跟他发什脾气呢?
“你该不会那天晚上真把侯爷的话给听进去了吧?”锦扶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猜测到一个可能,无奈地道,“那都侯爷的想法,我可从没有怕过会被你连累。”
江叔衡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转头眼神轻蔑地看着锦扶道:“圣旨都使唤不动我,他宁安侯算个什东西?能让老子听他的话?”
锦扶很有耐心地刨根究底:“那你发什脾气?明明之还好好的,我哪里对不住你了?”
江叔衡盯着锦扶看了足足有秒的时间,寒眸中倏地迸发出一丝戾气,语气森冷地:“你想知道为什?”
锦扶被他这种仿佛猛兽嗅到血腥一般危险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不过为了弄清楚江叔衡到底为什不爽的原因,还硬着头皮点了头。
江叔衡邪气地翘起一边嘴角,忽伸出手冷不丁揪住了锦扶的衣领,锦扶像只柔弱的小鸡仔一样被江叔衡拎着从地上站起,脑中警铃大振,忙死死抱住江叔衡的手臂大声:“江叔衡,你干什?”
“干什?”江叔衡的脸凑近锦扶,注视着锦扶的双眸漆黑没有亮光,眼神锦扶从没见过的冰冷,他勾唇嗤笑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可你非要惹我,,现让你知道惹我有什场。”
说完,便拽着锦扶走到乌云踏雪旁边,动作粗暴地将他人推上马背,还没等锦扶坐稳,便狠狠乌云踏雪的屁股上抽了一鞭子,乌云踏雪吃疼立即撒四蹄向狂奔。
锦扶还没学会骑马,从没有一个人骑马上跑过这快的速度,乌云踏雪跑出去的瞬间,他上身因为惯『性』往后一仰人差一点从马上摔去,好及时调整回,急中生智俯身紧紧抱住了乌云踏雪的脖子稳住身形,惊魂不地大骂起身后那个恶作剧的男人:“江叔衡!你**给我停!老子招你惹你了!你脑子不有病!赶紧给我停!”
乌云踏雪纯种的汗血宝马,最快时速能达到每小时八公里,而且只听江叔衡的命令,只要江叔衡没让它停,乌云踏雪就会一直狂奔不停。
锦扶生怕从马背上掉,双手紧抱着马脖子,双腿紧紧夹着马肚子,胸贴马鞍山,眼一片天旋地转,同时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得从嗓子眼里冒出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就锦扶快要体力不支,抱不住马脖子以为自己要从马上摔,按照这个速度摔不死也残快要绝望时候,忽听到一声悠长的“吁——”声,乌云踏雪的速度终于放慢。
等到乌云踏雪彻底停没再动了,锦扶浑身紧绷的神经一松,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从马背上地滑了。
而那个害他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地站那,锦扶看着江叔衡就怒从中,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冲到江叔衡面,用尽全力推了男人一把,指着江叔衡的鼻子咬牙切齿地骂道:“江叔衡,我不杀你全家了?你刚刚那做差点害死我你知不知道?有你这玩笑的吗!老子要和你绝交!”
江叔衡听完后脸『色』更加铁青阴沉,一把攫住锦扶的手腕,攥手里狠狠地捏着,阴冷地道:“你说对了,我全家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了,你满不满?老子今天就算弄死你又怎样,你自己找上门的,弄死你一个,狗皇帝还欠我好条人命,这些血债,我迟早要你们姓段的一笔一笔偿还!”
锦扶手腕被江叔衡捏得生疼,感觉都快要断掉了,又被江叔衡话里隐藏的巨大信息量冲击得脑子愣了一,“你什思?什人命?什血债?”
江叔衡阴鸷地看着一脸茫的锦扶,他眼睛睁得很大,眼眶发红微微有些湿润,一半因为惊恐,一半因为愤怒,脸上都失了血『色』,苍得如同一张纸,写满了脆弱和无助,江叔衡看着看着,暴涨的愤怒慢慢消退去不少,算了,欺负一个最弱的人没什思,毫无成就感。
江叔衡松了锦扶的手腕,转过身冷冷地道:“你滚吧,以后看到我绕远点,别再让我看见你,再让我看到,我一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