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见裕也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手机铃声响起,但是它终于响起的时候他又有种心里石头落地的轻快。已经爆.炸了的炸.弹总比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要好,他安慰自己。
“风见,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把库拉索带到东都水族馆?”
通话的背景音是东都水族馆如织游人的吵嚷。降谷先生应该是已经看到那个假扮的库拉索了。事情紧急,假库拉索的装扮非常草率,难怪他能这么快识破。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小声地辩解道:“这是黑田先生的命令。”
已经拿到u盘,下一步就是拿到里面的名单。黑田兵卫一行此时正在赶回警察厅的路上。风见裕也没忘记他们此时还缺一个关键的密码。
怕什么来什么。
坐在车后座的黑田兵卫沉沉开口:“问一下降谷。”
风见裕也硬着头皮张嘴:“降谷先生,您还记得您第一次请清水小姐吃回转寿司是哪一天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风见裕也觉得或许是这个问题太强人所难了,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在耍他们玩嘛。
“没关系,降谷先生,这种问题不记……”
“风见,”降谷零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在哪里?不,你刚才去了哪里?”
风见裕也小心翼翼地抬头在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看黑田兵卫的脸色,在那张来者不善的脸上翻翻找找,也看不出什么信息。
“我记得那天的日期,告诉我你刚才去哪里了。”
这是要做交换的意思,风见裕也继续看脸色。
“告诉他吧。”黑田兵卫缓缓说道。
“在羽田机场。”
降谷零挂掉电话,压下鸭舌帽,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快步朝停车场里的白色马自达走去。水族馆流转的霓虹光将月色淹没了,黑色的兜帽掩住男人的大半神情,他从光里走向暗处,地面上一道暗影被扭曲地拉长了。
“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踩着滑板,车轮与地面一路擦着火花飞驰,他追上降谷零大叫,“等等,发生了什么?”
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男人就像没听到一样。江户川柯南驾轻就熟地摸上车后座。似乎是知道不可能把他劝下去,降谷零没同他费嘴皮子,直接启动车子。白色马自达像一滴白色的雪,被剧烈的风拖着,渗入黑暗的深处。
江户川柯南牢牢地抱着安全带,把自己的胃贴在肚皮上,一颗小脑袋因为车辆的惯性像海草似地来回摇摆。一肚子疑问在胸腔里打了个转,看到车内后视镜里映照出的那张低沉面容时又像气球似地一口气放掉了。
江户川柯南惯来胆子大,但是明显心情不妙的公安警察的霉头还是不触为好。
“降谷先生。”车子一路飞进了羽田机场的停车场。从车上爬下来,江户川柯南晃晃晕乎乎的脑袋,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奇怪眉毛公安朝他们走来。江户川柯南记得他的名字,风见裕也。
“降谷先生。”
在与降谷零的通话结束后,黑田兵卫将风见裕也和另一位公安留了下来,命他们返回协助降谷零。风见裕也先降谷零一步返回了羽田机场,并在停车场等着他。
“他想做什么就随他。我相信降谷无论何时,都能做出最合适的决定。”那时黑田兵卫是这么说的。
风见裕也和同事紧张地看着降谷零。
降谷零的脸色不太好,不过他的素养让他做不来迁怒风见裕也的事情,所以他只是蹙紧眉头,睫毛微微一动,抬起一双眼睛时显出两分压抑不住的戾气。江户川柯南迈着小短腿牢牢地跟着三人探听消息。
“她把库拉索带走了?”
风见裕也苦笑,“您都猜到了。”他看了眼江户川柯南,后者赶忙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见降谷零没说什么,风见裕也也就装作看不见。
“也只有她会大费周章地做这种事。”降谷零微微无奈地笑了下,像是有回忆在他眸中轻鸟似地掠过,随后他严肃了神色,“知道她之后去了哪里吗?”
“我们没有跟上去,不过看她们当时的方向,应该是机场里。我们推测她应该是打算逃到国外去。她背叛了组织,还留在日本会很危险。”
组织虽然是个跨国犯罪集团,但大本营还是在日本,逃到国外幸存的几率会更大些。
“去查看一下今晚从这里飞去国外的旅客名单吧?”江户川柯南小心地扯了扯降谷零的衣摆。
降谷零低眸瞅了他一眼,“就按柯南说的做,风见,你们去把今晚所有从这里飞去国外的旅客名单要来。”
降谷零将帽檐拉得低低的,跟在风见裕也身后走进机场大厅。风见裕也和同事走到值机处,出示警察证件要求工作人员配合工作。
名单拉出来后,江户川柯南和降谷零一起探着一大一小两个脑袋看去。
一架直飞法国巴黎的飞机名单上,他们找到了清水凉的名字。至于库拉索,没人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也就无从确认。
“这架飞机还有半个小时才起飞,降谷先生,我们要现在去飞机上找人还来得及。”
“但是那个人的话,真的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吗?”江户川柯南提出了疑问,“直接用了真名,这更像是她专门放在这里给人看的。”
降谷零神色一凛,“风见,先撤退。”
“柯南说得对。就这么直接离开,不像她的风格。我没猜错的话,那份值机名单应该被她篡改过,用来拖住追上来的人……”至于这个追上来的人到底是指组织,还是也包括了他,降谷零不愿去想。
“接下来怎么办?”风见裕也问道,“如果没有坐上飞机的话,也就是说她还在日本境内……但是……”那样一来,范围未免太广了。
“但是她带着库拉索的话,目标还是很明显的。”江户川柯南捏着下巴沉思道:“如果她想要隐藏,躲避组织的话,只能避开人群。风见先生,你还记得她是怎么离开的吗?”
风见裕也摇了摇头,“这个我并没有看到。”
降谷零叹了口气,“你说的只是一般人的想法,对小凉来说……如果不想要人发现,她有很多种方法。”
但是,既然逃出了组织,为什么不向他寻求帮助?为什么反而要避开他?难道他不值得她信任吗?
“我想要回另一个更快乐的世界。”
那个夜晚睡梦里的呢喃再度回荡在耳边。降谷零最担心的,是她会做什么傻事。
千万不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放弃自己,他这么祈求着。
“东都水族馆那边还留着我们的人,让他们紧盯着组织,千万不能让组织先找到她。”
来到东都水族馆的琴酒自然也发现了登上摩天轮的是个假库拉索。以为自己被公安耍了的琴酒下令直升机对着摩天轮一顿扫.射后撤退,回过头来到训练基地,结果发现关在那里的清水凉也不见了。
这下就连路过的蚂蚁都能看出他的怒火中烧。
琴酒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走了两圈,出来时月华在银发上倾泻下一道瀑布般的光华。流光碎发间浮出一个阴鸷狠辣的笑。“既然找死,我也只能成全你了。”
伏特加和基安蒂眼观鼻,鼻观心,后者忐忑地开了口:“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你是想为她说话?”琴酒嘲讽似地抬了下眸,“听她叫过几句姐姐,就让你也生出了可笑的同情心?”
基安蒂有些气性,“我只是觉得黑樱桃不会无缘无故背叛组织,你不能因为怀疑波本那家伙就迁怒她。她那个脾气,你把她关起来,她当然会想办法逃跑了。”
“蠢货。”琴酒似乎是懒得同基安蒂多解释,“一旦黑樱桃有任何异常,就地格杀。这是朗姆的命令,你还有问题?”
基安蒂还有很多问题,“没有了。”科恩拦了她一下。
琴酒垂下了眼皮,好像是周围的人把他弄得很疲惫。他也懒得再分更多的心思在别处。
“我们兵分两路,你和科恩,以及贝尔摩德去搞清楚公安到底在搞什么鬼,黑樱桃的事交给我。”
琴酒的安排,基安蒂还没资格反对。她冷哼了一声,背着枪和科恩离开了。
琴酒和伏特加走在夜深人静的训练基地。守门的那两个只是昏了过去,醒过来之后什么消息也问不出,办事不利,琴酒直接两枪送他们归了西。
过了几步,地上发现了狙击手的尸体。
黑色风衣的瘦削男人在尸体前好整以暇地停住了脚步。猎猎冷风席卷着风衣的衣摆。黑色消融在暗夜深处,愈发显得肤色苍白到没有血色,简直叫人疑心他血管里流淌的也是无色的冰水。
“大哥?”伏特加看不出这尸体到底怎么了,却觉得琴酒似乎忽然心情好了不少。
他近乎喟叹般地,又满含愉悦地说:“我还以为那女人有多好心……一头野性难驯的狗,家养是活不久的。”
“好了,我也该送她上路了。”
“但是……大哥,你知道黑樱桃会往哪里跑吗?”虽然相识多年,还是一起做过搭档的关系,但伏特加着实参不透黑樱桃的行事逻辑。
琴酒冷笑一声,“我扔给那女人的手.枪没有子弹,但是装着发讯器。看样子她似乎没把那支手.枪丢掉,她跑不了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