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节(1 / 2)

结果到了警局,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谭嘉纪一口咬定季屿凌是他害死的,与自己无关,即使面对录音,也坚决不承认,声称录音是假的,他根本和季屿凌不熟,又没有钱,拿什么去杀人。

季振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包庇的儿子会反咬他一口,当即怒道,“畜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杀死屿凌?我为什么要杀死我儿子?!屿凌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因为你不喜欢他!”谭嘉纪张口就来,“你嫌他在季氏的话语权越来越重,你还没死呢,轮得到他说话吗?所以你就杀了他,好让他再也没法说话!”

谭嘉纪信誓旦旦,“如果不是你杀的人,为什么你见完司机司机就死了,你根本就是灭口,你就是害怕别人发现是你杀了你儿子!”

季父气得身子都止不住的发抖,“谭嘉纪!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要我看就是你杀了人,你自己教唆司机,想要死无对证。”

他瞪着谭嘉纪,只觉得心间一片冰凉,他那么帮他,他为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死一伤都没有追究,他为了他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兄弟,他为了他甘愿被季屿霄威胁,可结果呢?他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他口口声声说他想要爸爸,他嫉妒季屿凌和季屿霄能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只想拥有父爱,可是到头来,他却想让他给他顶罪!

“亏得我还想着等以后屿霄心软了,我就把你保出来,没想到啊谭嘉纪,你竟然这么禽兽不如,屿霄说得对,你就该死,该给屿凌偿命!”

谭嘉纪一听到他提季屿霄,也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扭曲与愤怒,“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根本就从来没有把我当你儿子看!只要季屿霄在,你就永远看不到我,‘屿霄说得对’,对!季屿霄什么都是对的!只有我是错的!只有我不配姓季,不配做你季振鸿的儿子!”

两人瞬间撕咬了起来。

季屿霄远远的看着,想笑又笑不出来,他觉得很难受,钻心的难受,他哥哥就被这样的两个人一个害死,一个掩藏了真相,很可笑,可笑到他觉得太不值得。

即使现在,他就是让谭嘉纪和他父亲也一起死了,他兄嫂也回不来,他的侄子还是失去了他的父母,所有的一切,仿佛有意义,但又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报仇只是为了死去的人不那么遗憾,让犯了罪的人得到应有的结果。

可是说到底,人死不能复生,那些离开的人怎么也没法回来,他的兄嫂还那么年轻,却再也无法陪着自己的儿子看这个世界了。

很没意思。

季屿霄突然就没有心情看这场闹剧了。

他和周警官说了几句,出了警察局。

季屿霄没着急回家,而是让小李送自己去了一趟墓园。

他站在他哥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他哥年轻的模样,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似乎永远都有着耐心与温柔,会告诉自己的弟弟去做你想做的事,会在自己的老婆每次演出结束后给她献上鲜花,也会认真的帮着自己的儿子做手工作业。

他可以和下属一起打打闹闹,毫无架子;也可以顺手投资小型企业,给对方希望。他的世界光华灿烂,可是他却永远都定格在了这个年纪,永远都没有以后了。

季屿霄眨了眨眼,有雨落了下来,淅淅沥沥的,落在他的眼睫,似是在哭一般。

但他已经不会哭了,从他醒来后看到季乐鱼无意识的担忧与依恋的眼神后,他就不会哭了。

他在最应该哭的时间主动舍弃了哭泣的资格,于是,他再也没有哭过。

结束了,季屿霄无声的在心里对着季屿凌道,一切都快结束了,以后,我会好好抚养照顾小鱼的。

他看着雨雾中季屿凌的照片,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季屿凌坐在他身边,陪他写作业,陪他看电视,陪他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

他的生命中许多人都是过客,可只有季屿凌一直存在,在他生命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时刻,然而现在,他却再也无法陪着自己了。

但他不是过客,他永远也不会是过客,他会是他心里,永恒的归人。

季屿霄张开嘴,缓缓喘了一口气,他的心里堵得厉害,他似乎走了一段很长的路,路过沙漠,越过高山,淌过河流,才终于到达了他面前。

他很累,却又很难过。

他站在季屿凌的目前,落寞的像一棵没有影子的树,看不清颜色,只能看到他坚挺的脊背,看到他永不弯曲的脊梁。

突然,季屿霄感觉有人走近了他身边,那人撑了伞,遮在了他的头顶。

他偏过头,出乎他预料的,竟然是林洛清。

季屿霄觉得自己应该很惊讶,可是他却没有心情与力气惊讶,他看着面前的人,脸上是难解的寂寥与悲伤。

林洛清感受着他自身体里溢出的哀伤,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季屿霄低下头,伏在他的肩膀。

他少有脆弱的时候,可现在,林洛清却觉得他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似乎只要这场雨再大一些,就可以彻底打垮他的骨架。

但他又决不允许自己被打倒,所以他站的笔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悲伤。

林洛清抱紧了他,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他没有说话,季屿霄也没有说话,一瞬间,在这场朦朦胧胧的细雨中,天地间寂静的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不如怜取眼前人。

季屿霄睡了。

他回了家洗了澡换衣服,总觉得疲倦,似是浑身抖一抖,都满是乏累与尘埃,他说自己想要小憩一下。

林洛清答应道,“好。”

他陪着季屿霄一起躺在了床上,看着他闭上了双目,慢慢沉睡过去。

他睡了很长的一觉,从一个下午,到另一个下午。

季乐鱼很疑惑,走到他的卧室门口觑了觑,林洛清下了床,问他:“怎么了?”

“父亲怎么还没醒来啊?”季乐鱼有些担心,“他昨天都没有和我们一起吃晚饭,今天中午也没吃午饭。”

林洛清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道,“他太累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好不好?等他醒了,他就会吃饭的。”

季乐鱼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