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啪啪两声,拉扯风箱的两名烈火旗教众晕倒在地。辛然和烈火旗掌旗副使抢上前去,拖开晕倒的两人,亲自拉扯风箱鼓风。这两人内功修为均颇不弱,这一使劲鼓风,炉火直窜上来,火焰高达丈许,蔚为奇观。
过得半炷香时分,吴劲草突然叫道:“啊哟!”纵身后跃,满脸沮丧之色。众人吃了一惊,看他手中时,只见一柄铁钳已镕得扭曲不成模样,屠龙刀却毫无动静。吴劲草摇头道:“属下无能。这屠龙宝刀果然名不虚传。”辛然和烈火旗副使暂停扯风,退在一旁。二人全身衣裤汗湿,便似从水中爬起来一般。
赵敏忽道:“无忌哥哥,那些圣火令不是连屠龙刀也砍不动么?”张无忌道:“啊,是了!”他从怀中取出六枚圣火令,交给吴劲草道:“刀剑不能复原,那也罢了。圣火令是本教至宝,可不能损毁。”吴劲草道:“是!”躬身接过,见六枚圣火令非金非铁,坚硬无比,在手里掂了掂斤两,低头沉思。
张无忌道:“若无把握,不必冒险。”吴劲草不答,隔了一会,才从沉思中醒转,说道:“属下无礼,请教主原宥。这圣火令乃用白金玄铁混和金刚砂等物铸就,烈火决不能镕。属下大为疑惑,不知当年如何铸成,委实不明其理,一时想出了神。”
赵敏向张无忌横了一眼,笑道:“日后教主要去波斯,会见一位要紧人物,那时你可随同前去,向他们的高手匠人请教。”张无忌忸怩道:“我去波斯干什么?”赵敏微笑道:“大家心照不宣。”又向吴劲草道:“你瞧,圣火令上还刻得有花纹文字,以屠龙刀、倚天剑之利,尚且不能损它分毫,这些花纹文字又用什么家伙刻上去的?”
吴劲草道:“要刻花纹文字,却倒不难。先在圣火令上遍涂白蜡,在蜡上雕以花纹文字,然后注以烈性酸液,以数月功夫,慢慢腐蚀。其间不断更换酸液,待得刮去白蜡,花纹文字便刻成了。屠龙刀和倚天剑中所藏玄铁小片,也是用这法子刻成的。小人所不懂的乃是镕铸之法。”辛然叫道:“喂,到底干不干啊?”吴劲草向张无忌道:“教主放心,辛兄弟的烈火虽然厉害,却损不了圣火令分毫。”
辛然心中却有些惴惴,道:“我尽力扇火,倘若烧坏了本教圣物,我可吃罪不起。”吴劲草微笑道:“量你也没这等能耐,一切由我担代。”于是将两枚圣火令夹住半截屠龙刀,再取过一把新钢钳,夹住两枚圣火令,将宝刀放入炉火再烧。
烈焰越冲越高,直烧了大半个时辰,眼看吴劲草、辛然、烈火旗副使三人在烈火烤炙之下,越来越神情委顿,渐渐要支持不住。
铁冠道人张中向周颠使个眼色,左手轻挥,两人抢上接替辛然与烈火旗副使,用力扯动风箱。张周二人的内力比之那二人又高得多了,炉中笔直一条白色火焰腾空而起。
吴劲草突然喝道:“顾兄弟,动手!”锐金旗掌旗副使手持利刃,奔到炉旁,白光一闪,挺刀便向吴劲草胸口刺去。旁观群雄无不失色,齐声惊呼。吴劲草赤裸裸的胸膛上鲜血射出,一滴滴的落在屠龙刀上,血液遇热,立时化成青烟袅袅冒起。吴劲草大叫:“成了!”退了数步,一交坐在地下,左手中握着一柄黑沉沉的大刀,那屠龙刀的两段刀身已镶在一起。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铸造刀剑的大匠每逢铸器不成,往往滴血刃内,古时干将莫邪夫妇甚至自身跳入炉内,才铸成无上利器。吴劲草此举,可说是古代大匠的遗风了。
张无忌忙扶起吴劲草,察看他伤口,见这一刀入肉甚浅,并无大碍,当下将金创药为他敷上,包扎了伤口,说道:“吴兄何必如此?此刀能否续上,无足轻重,却让吴兄吃了这许多苦。”吴劲草道:“皮肉小伤,算得什么?倒让教主操心了。”站起身来,提起屠龙刀看时,只见接续处天衣无缝,只隐隐有一条血痕,不禁十分得意。
张无忌看那两枚入炉烧过的圣火令果然丝毫无损,接过屠龙刀来,往两根从元兵手中抢来的长矛上砍去,嗤的一声轻响,双矛应手而断,端的是削铁如泥。
旁观群雄大声欢呼,均赞:“好刀!好刀!”
吴劲草捧过两截倚天剑,想起锐金旗前掌旗使庄铮,以及本旗的数十名兄弟均命丧此剑之下,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说道:“教主,此剑杀了我庄大哥,杀了我旗不少好兄弟,吴劲草恨此剑入骨,不能为它接续。愿领教主罪责。”说着泪如雨下。
张无忌道:“这是吴大哥的义气,何罪之有?”拿起两截断剑,走到峨嵋派静玄身前,说道:“此剑原是贵派之物,便请师太收管,转交周……交给宋夫人。”
静玄一言不发,接过两截断剑。
张无忌拿着那柄屠龙刀,微一沉吟,向空闻道:“方丈,此刀是我义父得来,现下我义父皈依三宝,身属少林,此刀该当由少林派执掌。”
空闻双手乱摇,说道:“此刀已数易其主,最后是张教主派人千辛万苦的寻来,又是贵教吴旗使接续复原。何况现今天下英雄共推张教主为尊,论才论德,论渊源,论名位,此刀自当由张教主掌管,那是天经地义的了。”
群雄齐声附和,均说:“众望所归,张教主不必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