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没理他。她就是要扶,怎地?他可以当她是为了逃脱责罚,故意献媚;也可以当她是为了争宠,借机朝苏景云跟前凑。无所谓了,随他怎么想。
苏景云的胳膊,被何田田牢牢抱住,几乎走不动路,他垂下眼帘,目光停顿几分,转头问苏修文:“九弟什么时候来夷陵的?怎么没事先使人来报信?”
私入他人封地,此事可大可小,这话暗含机锋,苏修文只得放弃为难何田田,来接他的话:“就是想给三哥一个惊喜,所以特意没事先打招呼。”
苏景云接着又问:“你怎么是一个人?你的随从呢?为何来了夷陵,不先去我的行宫,却在街上闲逛?”
他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稍有不慎,就会落人话柄,苏修文不得不提起精神,小心地回答:“我们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随从成群,好不自在,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偷偷摆脱他们,三哥你可千万别声张。我本来准备顺着隆中路,走到你行宫去的,却不想半路就碰上了,可真够巧的……”
他留神回答苏景云的问题,把扇子收进了袖子里,人也渐渐离远了几步,让何田田轻松了许多。
观言走在最后面,看着苏景云的背影,佩服到了五体投地,楚王就是楚王,随口的几句问话,就让晋王这个笑面虎,顾接不暇,没精力再试探他的伤了。不过何田田也是好样的,知道黏着苏景云,隔开晋王,怨不得苏景云宠爱她,连书房都让她进了。
夷陵是个小地方,说话间已至春风楼,观言上前报过名号,马上便有专人来迎,把他们引到楼后一处幽静别致的院落中。
院中花木成荫,假山上有活水潺潺流淌,滋养着青苔,绿油油的。何田田第一次来这次,好奇四望,却发现这样的景致,苏景云和苏修文都没放在眼里,她只好扶着苏景云的胳膊,随他们直接到厅里去了。
厅中已摆上了圆桌,桌上四个小碟子,装着春风楼自制的开胃小菜,泡萝卜皮、酸黄瓜、油炸小银鱼、卤香干,另外还有一壶酒。
苏修文朝桌上看了几眼,笑道:“果然各地风俗不同,京城里的酒楼,都是先饮茶,再上桌用膳,夷陵却是一进门,就先上桌喝酒,连下酒菜都先准备好了。”
苏景云淡淡一笑,道:“咱们大吴,幅员辽阔,十里同风不同俗,又有什么稀奇。”
两人说着,撩袍落座。
苏修文看了苏景云一眼,故意道:“等三哥前线挂帅,为父皇攻下越国,咱们大吴的版图,就又能再多一块了。”
苏景云似没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在他的右臂上流连,神色如常,语气如常,甚至连谦虚都没谦虚一下,只道:“借九弟吉言,能为父皇分忧,是我的荣幸。”
苏修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却什么都没看出来,只得收回目光,问道:“父皇一心攻打越国,眼见得马上又要入冬,不知三哥打算何时离开封地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