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这都是皇上的圣意,强求不来……”观言也忍不住想要叹息了。
何田田盛怒过后,却是神情的急剧黯然:“我知道,都是因为我,对不对……皇上也不见得,就有多欣赏晋王,他只是想让殿下看看,不听他的话,不娶世家女,会是什么样的凄惨下场。”
“王妃,您不要多想……无论怎样,殿下都是甘之如饴……”观言努力地安慰着她,却觉得自己的话,非常苍白无力。
他们这个王妃,平时看着咋咋呼呼,蠢蠢笨笨,但关键的大事,她却又总是看得这么通透,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他甘之如饴,我不甘之如饴!”何田田忿忿地说着,把个玉制的美人捶,丢到了地上去,也不知是在生苏景云的气,还是在生她自己的气。
观言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了。
皇上新换的招术,真是挺狠的,楚王要立何田田为正妃,行,让你立;楚王要专宠何田田,行,让你宠;楚王不愿纳侧室,行,就让你的后宅都空着。但是,对不起,你该拥有的权力,不给;你该拥有的地位,移交;反正他又不止这一个儿子,那些至高无上的荣耀,不知多少人争抢着想要呢!
何田田自己一个人生了会儿闷气,突然问观言:“殿下呢?”
“属下过来的时候,殿下刚去了琴房,此时应该正在弹琴。”观言回答完,又问,“属下去把殿下请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吧,正好听听琴,你不必告诉他。”何田田说着,喊了翠花一声,站起身来。
观言点点头,先行退下了。
何田田扶着翠花的手,在殿前上了凉轿,一路到了嘉乐殿。果然有悠扬的琴声,自琴房传出,飘荡在整个嘉乐殿。
嘉乐殿的侍从,知道她来,是不用通报的,十分识相地避开了。何田田遣退翠花,独自扶着门框,听那琴声,随风飘扬。
她没有学过音律,并不懂得听琴,但或许是这琴声中饱含的情绪太过于丰富,让她一下子就窥见到了苏景云的内心,痛楚,失意,不甘,却又舍不得放弃,舍不得妥协。
熊掌与鱼,不可兼得;江山与美人,无法兼顾。
一边是他的雄图大志,一边是他执着守护的爱情,看似全无矛盾,实则难以两全。
身为一名职业女性,何田田比大吴的大多数女人,更能理解这种痛苦,这就好比让她舍弃自己最心爱的医术,回归家庭,洗手作羹汤,从此再不碰手术刀。
爱情固然可贵,但没有事业的载体,就好比是无根的浮萍,无源的河流,终归不能长久。
生命如此漫长,一辈子这么遥远,或许此时的蜜糖,经过生活的煎熬,也会变得苦涩难当。
她相信,他是爱她的,也相信,他即便为了她放弃所有,亦是无怨无悔,但谁知道多年后,当他一事无成,两手空空,回首往昔,会不会心痛。
也许,在很多女人的眼里,爱情便是全部,但男人的世界里,永远还有事业。
琴声激荡,饱含忧伤,何田田听着听着,泪水盈满眼眶,默默地离开琴房,去了苏景云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