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娘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冰冷,陈掌柜不知咋的,生生地打了个寒战,再转眼,邱晨却已经再次满脸微笑了,让陈掌柜都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陈掌柜回去请代我谢过少东家的关照。不过,既然是云家二公子和少东家联袂来一趟刘家岙,贵客临门,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太寒酸了就是在说不过去了。陈掌柜让少东家尽管放心,明儿若是云二公子在林家留饭,我一定做一桌他们没吃过的好菜待客!”
“嗳,嗳!”陈掌柜连连答应着,笑着起身道,“有了林娘子这句话,少东家想必就放心了。时辰不早了,在下就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
送了陈掌柜出门,邱晨回身把三个荷包和一份红契送进门,迈进屋门,才看到刘氏正坐在灶坑前烧火,不由有些心疼又无奈。
“娘……”邱晨这会儿再叫娘,已经没了最初的生涩困难。只不过,这一声叫出来,难免有一些埋怨,又拖了长长地软音,这埋怨和无奈也就带出了一些撒娇地味道。
不等邱晨的话继续说出来,刘氏就笑着道:“搋面那活儿重,你不让我做,坐在这里烧烧火,又不动力气,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娘,您要是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也不说了不是!”邱晨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两块木柴塞进灶膛里,然后拉着刘氏进了里屋。
娘儿俩一进屋,邱晨就把三个荷包拿出来,把里边的银子一股脑儿倒在炕上,对刘氏道:“娘,你看!”
“哎哟,这么多……”刘氏惊呼一声,话没说完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睁着眼睛看着炕上的一堆银子,再看看自家闺女,有些不敢相信。
之前,她听两个儿子和大儿媳妇说闺女家过有了,还一直不敢相信。哪怕是来到刘家岙,看到林家新起的院墙、屋子,还有正要热热闹闹再次起屋子,她有些相信了儿子媳妇的话,却还没有如何震撼,直到这会儿,亲眼看到人家上门给女儿送来了三袋子白花花的银子,老太太是真的被震住了!
她活了眼看快六十岁了,可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这,这都是你挣得……?”刘氏想要问,却下意识地把‘银子’二字含混了去,惹得邱晨扑哧一声笑出来,拉着刘氏的手在炕沿儿上坐了。
笑着道:“娘,这些不过是……一个月的收入。以后,每个月至少也有这么些银两进账……所以说,娘,咱们家如今日子好过了,你别在心疼银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等咱们家的屋子盖起来,我就去给你买上两个丫头,专门伺候你和我爹。你们老两个可要把身子骨养好了,这享福的日子刚刚开始呢!”
刘老太只觉得满脑子晕晕乎乎的,可还是没漏掉最重要的一个词儿--‘丫头’。
不等邱晨的话音落下,刘氏就连连摆手道:“可使不得,可使不得。我和你爹一辈子忙碌了一辈子了,虽说这会儿身子骨儿老了,做不动重活了,可打扫打扫,拾掇拾掇,做做饭喂喂鸡的都能做的动,可不用买啥丫头。有钱人家才买丫头伺候呐,我和你爹要是真不蹬底儿地使唤上丫头子,还不得被人家笑死?再说了,那些丫头也都是爹娘生的,谁家好好地闺女卖了给人家做丫头子啊,咱可不造那个孽!”
听老太太这么急了忙慌地一番话,邱晨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拉着刘氏的手叹口气道:“娘,你也说了,日子好过的人家不会卖儿卖女,可见那些被卖掉的闺女也是家里有难处的。再说了,咱们买回来,不过是让她们帮着做些家务活儿,可不会随便打骂的,还有好吃好喝,冻不着饿不着的。换句话说,咱们不买,别人家也会买,要是卖到那黑心的主家里,或者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处,那才是作孽呢。所以啊,娘你就放宽心,咱们家就是买丫头,也是行善积福,可谈不上造孽,您老心里别不过意!”
刘氏被邱晨这一番话一说,默默地想了一会儿,脸色也就缓了过来,也跟着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在理……唉,你说,日子再怎么难过,也不能生了卖孩子的心啊!唉……”
既然说起买人的事儿来,邱晨索性就往刘氏跟前靠了靠,揽着刘氏的胳膊道:“娘啊,这买人的事儿,我之前也没想过,但你看看咱们家,再起一座院子,可就两座大院子了,几个小的都去上学,俊文和俊书过了这段日子,我也想着让他们哥俩跟着读上一年书,能读进去自然更好,咱们请好先生好好教导。就是不想走读书科考的路,多读些书,知书达理,算账什么的,以后也不吃累。”
顿了顿,邱晨又道:“娘,你也看到了,咱们如今几个作坊都挤在一起,等新院子建起来,就都要分开了。到时候,我自己在能耐,也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手,大哥二哥……是真心为我不差,可大哥二哥都不识字,有些事就做不来了。这就需要有几个识字又贴心地人来给我做帮手,我就盘算着,俊书俊文也好,俊言俊章也罢,不爱读书的,就来跟着我干……呵呵,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你看看,咱们这么大摊子,哥哥们和侄儿们要做外边的生意往来,家里的活儿可搭不上手,你说,我要是不买上几个人,就我自己个儿忙乎,累死也干不过来啊!”
“唉,这倒也是……”刘氏叹口气点点头,随即又拍着邱晨的手道,“我和你爹一辈子种地赶车,也没啥大见识。你这些事儿,我们帮不上你太多,你自己只要盘算好了,买人就买吧!就像你说的,反正咱们也不会随便打骂人家孩子,比待在他们爹娘跟前,还更好呢!”
听刘氏不再纠结这件事,邱晨暗暗舒了一口气,笑着点点头。
娘儿俩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得门口啪嗒啪嗒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着正屋跑过来。
邱晨还没反应过来,刘氏却飞快地把炕上的银子拢了起来,一股脑儿塞进一只大荷包里,然后,又把几个荷包一起放进炕尾的炕橱里,这才调整着表情,慢慢地打扑着衣裳回过身来。
老太太看着那么老迈了,邱晨实在没想到,居然也有这么麻利神速的一连串动作,看着老太太转回身来,努力做出一副无事状……邱晨撑不住笑了。
刘氏眼睛一瞥,狠狠地瞪了邱晨一眼,邱晨连忙把笑声咽回肚子里去,直憋得她胸口生疼。
“奶奶,姑姑!”俊言一边呼唤着,一边掀开门帘走进来。
在他身后,跟着俊章,再后边儿,还有阿福阿满……四个孩子一脸兴奋地进了屋,唤了人之后,就唧唧喳喳地说起在学堂里的事情来。
邱晨看着刘氏一脸慈祥地应和着孙子外孙,拉着孩子们洗手洗脸,又拿了点心出来给孩子们吃……
她终于坚持不住了,匆匆从里屋逃了出来,一踏出里屋门口,门帘子再身后落下来,挡住了屋里的视线,就撑着墙壁,无声地笑起来,一直笑出了眼泪,肚子也笑疼了,这才渐渐止了笑,抚着肚子在灶口坐下来,慢慢地缓着劲儿。
这一缓,直缓了小半刻钟,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水,邱晨回头听听屋里老少们说说笑笑的声音,微挑着嘴角去洗了手,拿了盖帘,招呼了秀儿过来,帮着她一起掀锅。
晚上,躺在炕上,邱晨已经没了前一晚的紧张和疏离。听着阿福阿满睡熟了,邱晨就笑着凑到刘氏跟前,悄声道:“娘,你是不是经常藏东西啊?”
刘氏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嗔怪地瞪了邱晨一眼,自己却忍不住先笑起来。
娘俩悄声地笑了一回,刘氏才抬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想要开口说话,却先叹了口气:“唉,这都是给苦日子给逼出来的毛病啊!”
这句话说出口,刘氏沉默下来。邱晨靠在刘氏身边,有些担心地抬头叫了声:“娘……”
刘氏没有应声,却抬手拍了拍邱晨的胳膊,又平复了一会儿心绪,这才再次开口道:“咱们家你爷爷奶奶还在的那会儿,家里有几辆大车,你爷爷自己也不用出车,雇了几个把式给人家运货。可你奶奶爷爷得了你爹的时候,都快四十了,不等你爹成人,你爷爷就得病去了。你爷爷得病,把家里存得银钱花了个差不离,之后……又是安葬花费,又是……家底儿就给折腾空了,你奶奶卖了两辆车才把事儿办过去。等我进门,家里还有三辆大车,可你爹年纪小,虽然咬着牙跟着车出门,可也揽不了多少活儿,渐渐地,两辆大车就闲下来,车把式也都辞退了,只剩下你爹一个人赶着车拉些小活儿,养家糊口。我进门没两年,你奶奶也得了病,在炕上一躺就是五年……”
说到这里,刘氏的叙述停了下来,稍稍平静了些,才道:“按说这话不该我和你们这些小的说……你爹虽说没有亲兄弟,可你爷爷却有两个兄弟,两个姐妹,除了你那小姑奶奶和你爷爷奶奶亲,其他三个都是黑眼珠子只知盯着白银子的人……你那大爷爷开着大车店,你爷爷病了,别人还没伸手,你那大爷爷把活儿都抢了去。你那二爷爷好吃懒做,当年分家的一点儿财货早就被他花用光了,带着一大窝孩子,吃不上穿不上的。还有你那大姑奶奶,嫁的也只是一般人家,她那婆婆又是个厉害的,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你爷爷病了后,你奶奶性子软,你爹年纪小,这几个人就三番五次地上门,能抢的抢了走,不能抢的就偷……这才使得你爷爷攒下的一份家业给败了。你奶奶病在炕上五年,他们又打着看你奶奶的幌子三不五时地上门。这会儿咱家里也没多少值钱的物事了,他们就得什么拿什么,你那大姑奶奶的儿媳妇上门,连我喂鸡的一只黑陶盆子,也给顺了去。嘿,估计,我这藏东西的毛病就是那个时候做下的!”
说到这里,刘氏再无控制不住自己,泪水顺着眼角淌下来,流过鬓角,落在枕头上。
只不过,虽然流泪,但刘氏的表情却出离的平静。想来是时日久远,那些恩怨也早就被时光淡化了。
邱晨爬起来,拿了一条给刘氏擦去眼角的泪水。刘氏拍拍邱晨的手,微笑道:“行了,行了,不用怕,我已经不恨那些人了。就是心疼你奶奶,那么好的人,对谁也没个高声气的,却生生被那些人给气死了!”
“娘!”对于这些陈年恩怨,邱晨也没法说什么,只好伏在刘氏身边,伸手揽住了老人的胳膊,将脸贴在她的肩头,希冀用自己的亲密来平复老人心头的伤感!
刘氏自然地抬手摸了摸邱晨的脸颊、鬓角,仿佛拍着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邱晨的肩膀,再次缓缓地开口:“到你奶奶没了,咱们家就只剩下一辆大车了。家里除了几间屋子和不到十亩地,就没了一件值钱的物件儿。后来,你爹一年四季跟着人家出车,拉人拉货,只要人家给钱就肯干,我就拖着刚刚两岁的你大哥,种着那几亩地。那时候一块饼子都掰成两半儿吃,一文钱恨不能掰成八瓣儿花……到有了你二哥,咱们家日子才渐渐地反续过来。等到你大哥十五了,我和你爹把攒了几年的钱拿出来,又添了一辆车……有了你大哥帮着拉活儿,日子慢慢的就好起来了。呵呵,你这闺女是个有福的,你落地的时候,咱家最难的日子早过去了。是以,这些事儿,你也知道的不多……唉,要不是你爹那年贪活儿,黑夜赶着车过山路,摔下山来给福儿爹救了,也就没你后来嫁过来这事儿……说不定,你早就嫁到县城去了。之前,县城的那家姓徐的都托了媒人来说合了,说是你跟着你爹上县城的那趟,人家见过一回……那家里说是有几十亩地,还有两个铺子,人家孩子也是个读书的……唉,这都是命啊!”
邱晨默默地听着刘氏讲杨家的辛酸史,可听着听着,她突然抓住了一句话--‘县城姓徐的’!
她挑了挑眉毛,没想到海棠当年还有这么一段公案!只是,那家姓徐的不论怎样好,如今也没有再提的意义了。
叹口气,邱晨又往刘氏身上靠了靠,笑眯眯道:“娘,那些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你和我爹好好养着身子,好好享享晚来福!”
“嗯哪!”刘氏笑着应了,随即却又道,“海棠啊,我知道你心疼我和你爹,也心疼你哥哥嫂嫂和侄儿们。可是,我今儿和你说几句话,你得好好听着。”
蓦地听到刘氏如此郑重的口气,邱晨怔了怔,随即点头应下:“娘,我好好听着呢,您说!”
“嗯,你听好了……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林家的人。将来你即使再走一步,也不再是杨家的人了。你心疼你哥哥嫂子侄儿们,拉拔他们一把,我和你爹都欢喜,可你一定不能糊涂了。这钱财上最容易糊了人眼糊了人心,你哥哥们侄儿们过来帮你做活,你也不用太感念了,他们不来你这儿,还没处找这么高的月钱呐……”
邱晨心中惊讶,实在没想到,刘氏这么一个标准的农家老太,居然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娘……”
刘氏摆摆手,止住邱晨的话头,接着道:“你哥哥和侄儿们干啥活儿,你该给多少月钱就给多少,其他的再额外给的,一定要说明白,可也不能太大手。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更别说你一个出嫁女。这会儿,你说啥就是啥,别忘了,林家还有旭哥儿,还有阿福……”
听刘氏的谆谆叮嘱,邱晨除了感动,除了钦佩已经没办法再有别的心情了。她紧紧地依偎着母亲,没有任何疏离隔阂地,轻轻点了点头。
“娘,你放心吧。这些话我都记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就分了一辆马车过来,载着兰英去了清水镇,购买需要提前准备的食材。米面要多买,肉直接要了一片猪肉,其他的青菜什么的,也买了许多回来。
吃过饭没多久,就有不少村里的媳妇闺女的来林家帮忙。
兰英就按照提前和邱晨商量好的,把割下来的肥肉交给一个媳妇,去炼成荤油。排骨单独割下来,剁成小段儿。大骨和脊骨则劈成大段,洗干净放进锅里炖上。又取了十多斤肉剁成泥,加入澄面蛋清葱花姜末汆成丸子,再其他的就切成肉片炒熟了。
做丸子也好,炒肉也好,都加了比较多的盐。多放盐可以避免食物**。邱晨看着都惊心。这么多盐放下去,明儿炒菜想要多方肉都不行,要不非得齁出毛病来!
各色肉菜一样一样整治出来,蒸炸炖炒,剁馅儿,都是纯人工操作,也是极费事的。
不过,邱晨没掺乎这些。她安排完后院的活计后,就转回来守着一只大木盆,开始洗今天特意让兰英买回来的好东西--两幅猪下水和猪头猪蹄儿猪尾巴儿。
为了确保干净,邱晨连要帮忙的刘氏都没用,自己亲手先把猪心猪肝洗干净了,泡到一大盆清水中。又拿着猪肺细细地冲洗干净,把鲜红色的猪肺冲洗成了淡粉色才罢手。之后是最费事儿的猪肚儿猪肠子,都翻过来,先一点点用醋揉一遍,又用盐巴揉一边,最后再用白面细细地揉搓清洗了一边,直到把这些东西洗的没有了一丝儿异味,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猪头、猪蹄儿、猪尾巴都用松香沾掉残余的猪毛,又细细地检查了,把极个别残余的猪毛剔除干净。连猪耳朵眼儿、鼻孔里,都洗的确保没有一点点腌臜,这才放进锅里汆了一遍,去掉血沫和腥味儿,再换了清水,放入料包,盖上锅盖大火煮开,小火慢烀。
院子里那些媳妇闺女们,一边干着活,一边忍不住吸鼻子,都纷纷笑说,福儿娘做的这肉,香的神仙闻见了都要思凡下界了!
院子东边干活儿的青壮们,更是忍不住直往林家院子里伸脖子,甚至有两个小伙子被馋的蹦起来,想要从院墙上看看,院子里究竟做的什么好吃食,能够馥郁出如此诱人的异香来。
邱晨却仿佛丝毫不知道外边众人的反应,只是耐心地坐在灶前慢慢地烧着火,灶膛中跳动的火焰,映红了她的脸颊,也点亮了她的眼睛。
“海棠姨,海棠姨,有好些人围着两辆马车朝你家来啦……”
临近中午了,栓子和石头匆匆跑进来报信儿。
原来的一帮皮孩子,俊言俊章阿福阿满不用说,山子也被送去上了学堂。其他,如青山家的二虎几个年纪大一点儿的,也都被送进了学堂。芝儿来了林家上工,灵芝就没办法那么自由地玩耍了,每日都要去周边的荒坡荒地里挖猪草。
是以,原本呼啦啦一大群的孩子,如今就剩下了栓子和石头两个小末独儿!
邱晨微微一笑,起身从锅里捞出一块猪肝来,切成两半儿,招呼着栓子和石头洗干净手,一个孩子塞了一块。这俩小子接了猪肝,倒是没急着往嘴里塞,都乖乖地躬躬身道了谢,这才笑眯眯地捧着猪肝,一边吃着,一边儿又走出大门去看热闹去了。
院子里干活的媳妇闺女们,却并没有在意俩皮小子报的信儿,只看着俩小子规规矩矩地施礼道谢觉得可爱。
“嗳,满囤嫂子,恁家栓子也是出息了,给了吃的,还知道鞠躬致谢了哈!”
“是啊,我听说这些小子们都日日跟着阿福娘学识字写字,看来,这识了字儿开了蒙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这一举一动的,都自有……章法了!”季氏经常听公公和刘满银、泉哥儿爷几个说话,也多多少少听来几个词儿。虽然最后顿了一下,可能够说出‘章法’这么一个词儿来,她还是觉得骄傲的很,比满院子的媳妇闺女都高得多。
整个林家,外边是青壮们忙着清理碎石子儿,做最后的平整清理工作,院内则是满院子闺女媳妇儿叽叽喳喳,说着笑着干着活,几口大锅无不烧着火,忙碌着。
“还真是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啊!”
云二公子云济琛是从县城里赶过来的,路途遥远,不得已坐了马车,一路摇晃的他晕头胀脑。好不容易听到随从报告说到了刘家岙。他一从马车车厢里探出头来,却没想到,就遥遥地看着林家内外这样一片情形,禁不住感叹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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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脸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