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自尽追随隐太子而去了。”
“她并未为隐太子殉情。”姬渊轻轻摇头,“而且,她是我的生母。”
“你是隐太子的遗腹子”墨紫幽一惊,又立刻皱起眉头,“可你的年龄”
她听人说起过,姬渊今年十七岁,生于开平元年十一月,而隐太子死于先帝正德二十四年六月。若是姬渊的生辰月份没错的话,他不可能是隐太子的遗腹子。
“我的生父是当今圣上。”姬渊笑了笑。
墨紫幽惊诧地看着他,她往各个方面猜想过姬渊的秘密,就是没想到会是这种宫廷秘闻。生父是当今皇上,生母却是皇上之嫂隐太子妃,轼兄夺妻,皇嫂,一旦传了出去,只怕会比当年皇上夺子之未婚妻更让人唾骂。
她瞬间就懂得了楚烈知道姬渊这个秘密之后,为何会对姬渊如此忌惮。一个同样流着皇上血脉,又聪明绝顶,智谋过人之人,自然会成为楚烈帝位的最大威胁。姬渊既然有本事推楚烈登上皇位,自然也有本事自己坐上去。一旦姬渊突然起了心思,觊觎帝位,那么楚烈防不胜防。
所以,姬渊才说,这个秘密一旦泄露会为他引来灾祸。
“皇上一直倾心于我母亲,当年隐太子死后,他就用沈氏族人的性命要挟我母亲顺从于他。”姬渊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火光,缓缓道,“我母亲虽屈于威胁,不得不从,但坚决不肯按皇上的意思入宫为妃,哪怕改名换姓也不愿。她更要求皇上对外宣称她已追随隐太子而死,保全隐太子最后的颜面。”
皇位被夺,若连发妻都被人占有,那隐太子在世人眼中真会成为一个可怜的笑柄。
“皇上便依她意思,没逼她入宫,而是在六济山上为她修了一座别居。”姬渊伸手拨了拨火堆道,“我母亲就一直住在那里。”
“六济山”墨紫幽一楞,急问道,“那别居里是不是有一间特殊的屋子,那屋子的地下埋了十九口大缸”
“不错,皇上就是在我母亲的故居里临幸了萧贵妃。”姬渊偏头看着墨紫幽笑,“我母亲生前最擅弹琵琶,那间屋子是皇上为了讨好我母亲,命匠人特意设计的。地下埋着的那十九口大缸会回响那间屋子里的所有声音,所以在那屋子里弹琵琶或者唱曲,声音都较平常更为清晰响亮。萧贵妃被皇上临幸的那夜,就是在那间屋子里弹琵琶,而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皇上总是会在那间别居里喝醉。”
“原来皇上把萧贵妃误认为你的母亲。”墨紫幽失笑一声,所以萧贵妃那夜才会阴差阳错地被皇上临幸。那么萧贵妃知道么,知道那夜她只是某个女子的替身。那么之后呢,之后皇上待萧贵妃的种种宠爱,到底是给萧贵妃的,还是给沈敏的。她冷笑着问姬渊,“皇上莫非也与秦王一般,喜欢拿别人当自己心上人的替身”
“这我就不知晓了,你只能自己去问皇上。”姬渊轻笑了声,“不过,萧贵妃除了会弹琵琶之外,全身上下并无一处与我母亲相似。”
墨紫幽怔了怔,便不再追问此事,只是问,“后来呢你既是皇上之子,为何又会去了临川,为何会成为戏子”
就算沈敏不愿入宫为妃,皇上想给姬渊安排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极简单,只要在后宫找一个妃子,将姬渊记在她名下便可。
为何他会从堂堂天之骄子,身入贱籍成为一介下九流的优伶
“我母亲与隐太子少年结发,鹣鲽情深。为了沈家人屈从于皇上本就痛苦不堪,怀了我之后,更觉得自己对不起隐太子。”姬渊的面容上染上了一丝苦涩,“所以,她生下我之后,终于承受不了心上的负疚,吞金自杀了。”
墨紫幽微微动容,当年沈氏一族身为隐太子妻族,自是隐羽。皇上轼兄夺位,自然也不会放过沈家,只是却难得手下留情的只是将沈家男丁全都发配边疆,女眷全部没入贱籍。时人都颇觉奇怪,想不到竟有这般缘故在里面。
她又忍不住要同情姬渊的母亲,深爱的夫君被杀,自己却要屈从于杀夫仇人,还要为其生子,换作是她也是承受不了的。
“后来呢”她又轻声问他。
“皇上行事一向霸道自负,我母亲此举深深伤及了他的自尊,他便自此恨上了我母亲。”姬渊接着道,“同样也恨上了我。他为了报复我母亲,将还是婴儿的我抛弃在六济山不管不顾,我差一点点就死在六济山上。”
爱到极深之处,往往就是极恨,
墨紫幽怔怔看着姬渊,原来他一出生就曾历经这般生死波折。
“幸而太后得知了我的存在,派人将我接入宫中,亲手抚养我长大。”姬渊继续说,“因皇上一向无视我的存在,从不曾正眼看我一眼,太后怕将来有一天她走了,无人护我。便在我七岁那年,皇上秋狝之时让人带我随行,希望我能在秋狝时好好与皇上修复父子关系。可是,那次秋狝,我却不慎在山里走失,后来就被我已故的师父,芙蓉班的前班主捡到,带去了临川。”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卡的我好销魂,推翻重写好几次,半夜出去遛一次狗,终于顺畅了。。。。。。
话说其实故事的时间轴从墨紫幽回金陵到相认还不到四个月,从墨紫幽发生姬渊身份到现在也就三个月,只不过中间破事太多,所以看起来相认太慢。。。。。。。。。。
第80章
“所以前世,你回到金陵,助楚烈登基,是想报复皇上”墨紫幽问,前世楚烈是靠着政变逼着皇上提前退位,最后皇上是在被幽禁在上和宫时病死的。
“我自小研读谋国权术之论,遍览奇门诡计之术,苦心孤诣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他看一看”姬渊的脸上带着一种自嘲一般的笑容,“看一看,他杀了那么多人,拼命得来的天下,却被我这个他从未正眼看过的儿子轻易地玩弄于鼓掌之间。让他看着他最重视的皇位如何被他疼爱过的儿子夺去,让他在幽禁之中好好品尝不被人正视的孤独滋味,让他知道他也有软弱可欺的时候”
姬渊看着她,问,“我是不是很傻”
的确很傻,耗尽心血,苦心孤诣就只为了去报复一个从未疼爱过自己,从未正视过自己的人。
而那个人,他从头至尾都不愿意用“父亲”二字来称呼他。
“我母亲在我出生时就弃我而死,皇上在我出生后又无视我的存在。”姬渊淡淡笑,“在我渐渐知事后,我总是在想,我所生为何若不做些什么,我就给不了自己答案。”
“可你是否想过,也许在花朝宴上皇上已认出你了。”墨紫幽淡淡问他,“否则,这世间又有谁能在皇上面前唱了长生殿还不被论罪这世间又有哪个戏子能得皇上如此看重宠信,成为朝野上下无人敢轻易得罪的天子近臣”
“那又如何”姬渊反问她。
墨紫幽不语,她看见姬渊直视着她的眼中满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