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清它腿上的汗毛,比什么望远镜都强。
在公路上奔行了一阵,远远就已能看清那小楼所在的村庄,隐隐约约的瞧见,两个鬼差正那狐妖蛇怪对峙,因为担心孙秋红在阴壶中的魂魄出事,这怂货脚下连连发力,越跑越快,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其实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把那阳壶弄到手,这样就算真出了差错,也可及时补救。
不过一想到那牛头和满屋子的九幽魔蚁,这怂货心中就不停打鼓,现在只能盼望在自己及时赶到之前,小红妹那傻丫头不要真一头撞进绿光里。
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疾步前行,突然眼前人影晃动,这怂货一时收不住,险些和那人撞在一起。
“哪来的娃儿,走路不带眼睛啊”对面瘦兮兮的老头,瞪着一双三角眼,怒冲冲的问道。
瞧了瞧老头儿一身颇为惹眼的杏黄道袍,只是这道袍不知多久没洗了,看起来烂糟糟的,看起来倒象个道士,脑门上却扣着一顶皱巴巴的鸭舌帽。
瘦兮兮的老头,烂糟糟的道袍,皱巴巴的帽子,任松越看越觉的稀奇,也不知从哪冒出一个神叨叨的货。不过当他看清老头身后的情形,才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古怪。
在老头儿的身后,四个大汉,乌衣赤瞳、黑雾遮面,正抬着一个用竹竿捆所成的担架,那担架的正中,放着个条凳,上面端坐着一位比面前老头更老的秃顶老头儿,却见他长袍马褂、白眉垂肩,下巴还长着一撮雪白的山羊胡子,似睡非睡的骑坐在条凳上。
仔细端详了一阵,这怂货已经确定,那四个大汉分明就是和偏胡他们一样的鬼差。让鬼差替自己抬轿,这老头什么人不知道滑杆为何物任松暗自吃惊。正想开口说话。却见那秃顶老头儿依然双目紧闭,把头一扬,怒声骂道:“这瓜怂娃儿教了几十年,到这阵连人和鬼都理不清火葬场把人当成鬼,吓得尿裤子。现在碰到真鬼了,你的胆气倒壮的狠”
“啊”任松有些傻眼老头的声音又细又尖,怎么听都不似人声,而这怂货看的清楚,他的嘴唇始终都不曾张开过,难道是传说中的腹语术听他的口气,对自己的身份甚是清楚。
“爹啊你说他是鬼”地上的道袍老头闻言,扭头问道,还慌慌张张的从衣兜里抽出一根纸烟,哆哆嗦嗦的给自己点上。
“少叫老子”条凳上的老头儿一脸怒容,眼不睁、口不开的愤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丢你师爷的人叫你好生学你不愿意,就会出去扯白摞谎,哄人家的钱,咋就生出你这么个砍脑壳的短命羔子”
他一通没头没脑的臭骂,把那道装老头儿吓的半句话都不敢说,傻傻的站在任松对面,手中的纸烟也掉在了地上。捋了捋颌下的山羊胡子,秃顶老者复又骂道:“滚边边上站到”
那道装老者如闻大赦,急忙站到了旁边。却听他爹对任松恶声恶气的喝道:“你是啷个堂堂的鬼仙咹啷个不晓得规矩咹啷个叫你半夜乱跑咹啷个连洛中的规矩都不打听清场咹”
他满口川腔,口音极重,又是啷个,又是咹的,任松听的一阵糊涂,虽然洛中离川省很近,言语发声也颇似蜀音,但终究颇有区别,若说慢一些,尚能理解,似老头儿这样连珠炮样的发问,搁谁都一阵糊涂。
如果换作平时,好脾气的任松肯定会老老实实解释一番,然后再说些好话再图脱身,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眼下若不快些找到小红妹的鬼魂,说不定真会出事,哪里有功夫与两个老头多说。
当下,这怂货,抬步转身,让过那一从抬轿的鬼差,便想闪人走路,一直挨骂的道装老头了大叫道:“爹,爹,他跑喽,他跑喽”
这怂货也不理他,脚下加快步伐,只想快些绕过,那四个抬轿的鬼差不知为何傻楞楞的,任凭他从面前走过,却是一言不发。
“王八羔子”身后,条凳上的老头一声怒喝,原本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任松只觉得一阵眩晕,好象自己被那双黑幽幽的眼睛吞噬了一搬。随即哑然失笑,自己背对着老头,他睁没睁睛,自己如何能看的到,看来想象力太过丰富也不是什么好事
自失一笑,举步正要前行,面前的景象却让这怂货一阵发晕,秃顶老头儿依然在面前的条凳上坐着,四个鬼差依然面无表情的抬着条凳,而那一身道装的小老头依然在旁边上窜下跳。
任松此时嘴张的足以放下一颗鸭蛋,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碎娃儿啷个这么不象话知道我是谁吧居然有胆乱跑”秃顶老者此时复又将双眼合上,不再说话。
那道装小老头见父亲不再言语,便又接过话头儿喝道:“连张三先生都不知道,你个鬼仙是咋当上的”
“张三先生是谁”任松闻言忍不住开口反问道,没听说过洛中还有个什么高人,而且现在这些神汉巫婆个个都不敬鬼神,满嘴火车,这怂货压根儿就不信
“我就是张三缺,你这鬼娃儿倒也有些名堂,为啥子连我的名号都不知道。”被称作张三先生的秃顶老头儿,依然闭着双目,用尖细的腹语说道。
“莫想跑”正当这怂货想要再次溜走时,那位张三先生突然开口说道:“今天老子不睁眼,你娃儿要能跑脱这十丈方圆,我把眼睛珠珠剜给你”
听到此言,任松不得不停下脚步,抬头对那条凳上的秃头说道:“你要干嘛”一边问着,一边焦急的向那乡村的小楼上看去。见那边狐妖似乎又和两个鬼差动起了手,心中大急道:“快放我走”
“要走容易把我问的话答复清楚”那位张三先生依然不睁眼,口中喝道:“先说,是啷个堂堂的鬼仙”
“我是洛中的”
“放屁”
“真是洛中的”
“鬼扯”老头儿怒了,口中喝道:“洛中的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我太师父九疯先生早就说过,洛中的旁门左道,禁止在有人烟之处活动你跑到这里来做撒子”
“九疯先生又是啷个”也许是对话时间过长,任松的口音明显被老头儿拐到了一边。
“你娃儿”尖细的声音传来,张三先生似乎真的很生气,扭过头,面对着任松,突然张嘴说了两个字:“找锤”
gu903();两个字,两声雷,不是在晴空的霹雳,而是在这怂货的心间,波的一声轻响,他的身体瞬间被震成了齑粉,飘飘洒洒漫天都是,任松只感觉自己一瞬间被人用无数把小刀分成了无数小丁,错是小粒,也许比这还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