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帝心底响起另一个声音,他敢!他真的敢!
坐下的龙椅仿佛长出利刺,扎得明帝坐立不安。不断的猜想秦蓦是否已经开始觊觎皇位了?
他的母亲一个女人,也有如此野心,想要执政!
他也是如此,也并不意外,身上到底留着嘉善的血!
明帝抚摸着太子进献的洮砚,夜明珠下,砚台绿如蓝,润如玉,似如何都看不够,来回的把玩。
淑妃送着膳食进来,温柔体贴的说道:“皇上,臣妾听说您还未用膳,给您送来。”
明帝放下砚台,接过淑妃递来的一杯清水,浅饮一口:“爱妃对燮郡王如何看?”
淑妃柳眉一皱,轻哼一声:“目中无人,太过乖戾狂妄。只是,倒是真性情。做的一些事,全凭喜好。他这样的人,幸好不玩诡计,否则啊,几个玩得转他?”
“哦?为何?”明帝似乎来了兴趣,换一个姿势看着淑妃。
“皇上,您想啊,他杀个人都不给人解释。想要算计谁,算计到了还好,算计不到怕反过来算计他,直接杀了便是。”顿了顿,淑妃靠着明帝道:“臣妾说句不当说的话,您如此庇护他,他有谁不敢杀?杀了旁人也怕被报复,不敢有怨言。您的毒可还记得?便是燮郡王给您求来的解药,直接给太医,并不曾邀功。”
燕王正在势头上,淑妃在宫中的地位也见涨。
前头发生什么事,后脚便有人告诉她。
太后宫里的事,早已传到她的耳中。
她是爱屋及乌,恨屋及乌的人。
将军府一句话交代都没有,只因她哥哥一闹,便去退了郑亦修与姬瑜的婚事。
秦蓦砸他家的府门,她自然乐得看戏,正好解了心头那口恶气。也不介意替秦蓦开解一番,顺手卖个好给他!
明帝颇为意外,这个他倒不知道。
秦蓦给他解药,皇后为何说是太子?
张开双臂,搂着淑妃入怀,摸着她的眉眼道:“过两日是西伯老夫人寿辰,朕准许你回府探亲。”
“当真?”淑妃满目惊喜,这可是皇后娘娘方才有的殊荣!
伺候明帝淑妃格外用心,顺便给皇后上上眼药:“皇后娘娘都未曾回府探亲,臣妾去会不会……不妥?前儿个在御花园里,刘滨迟到片刻,臣妾说情,皇后娘娘说她伺候太后娘娘迟到都受罚,不曾开先例,臣妾如今开先例只怕让您难为。”这算是编排起太后,对太后不满了。
“她有意见,只管来找朕。”
得了这句话,淑妃再无顾忌。
——
谢桥接懿旨,打赏内侍后,柳氏有喜有忧,知道木已成舟,敛下面上的忧色道:“如今已经赐婚,钦天监择选吉日不知在哪天,你的嫁妆我已经聘请绣娘来府中绣好多半。但是嫁衣你得自己绣!”
看着眼前的嫁衣,谢桥一阵头疼,她拿银针顺手,可绣花针最多只是缝缝补补,绣花儿这样的手艺活,她做不来!
“明秀……”谢桥喊一声,明秀一溜烟的跑了:“奴婢不会。”
谢桥目光在白芷、半夏身上打转。
白芷憋红脸道:“奴婢会一点儿女红,只是不精。”
半夏谦虚的说道:“奴婢的娘之前是绣娘,只是后来眼睛不好使,不再做绣活,家中针线活都是奴婢做。小姐不嫌弃,奴婢给您绣。”
谢桥忙将嫁衣塞进半夏的手中:“不嫌弃不嫌弃,交给你了。”
明秀探出脑袋道:“小姐,过两日西伯夫人寿辰,您看备什么寿礼?”
“你看着办。”
时间转眼过去,西伯老夫人的寿辰到了。
白芷给谢桥精心装扮,带着备好的寿礼,与柳氏、容姝一同乘坐马车前去。
姬瑜早已遣弯月等谢桥,见到谢桥立即将她与容姝给领到花厅。
谢桥一眼瞧见秦玉,微微一怔,她嫁给李旭之后,闭门谢客,基本不参加任何府里头的宴会。
“容姐姐,将你给盼来了。姐妹们,走吧,我们一同去给老夫人与淑妃娘娘请安。”姬瑜起身亲热的挽着谢桥的手臂,丝毫看不出退婚后的伤心难过,仿佛没有这件事一般。
“为何不是与家中长辈一同去?”容姝疑惑的说道。
姬瑜道:“燕王在。”
容姝明白过来,她们一同去的时候,燕王会避嫌。
一同给西伯老夫人与淑妃请安,淑妃目光落在谢桥的身上,含笑的说道:“当日里在宫中,燮郡王说容大小姐是郡王妃,待成婚之日本妃备一份厚礼。眼下看来,本妃得尽快准备了。”
这一番打趣,惹得众人掩嘴发笑,谢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红晕。
一众人散去后,姬瑜左右瞧见无人,带着谢桥朝西伯府后院而去,一排壮观的假山石围拢着池塘,有一处伸出去的展台,那里摆放着石桌、石椅,边上筑有围栏,燕王此刻正坐在围栏上,微风吹拂着他的袍摆猎猎作响,仿佛风再大一些,他便会坠落下去。
姬瑜将人带来,便离开了。
谢桥穿过假山石洞走出去,燕王满面阴沉的看着她,便见她从怀中掏出一物摆在桌子上。见到此物,瞳孔一紧,面色大变。
第一百零八章初现端倪
燕王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同时,跳下栏杆,拿起桌子上的洮砚。来回摩挲,又是对着光鉴定,眼底的阴沉在见到这砚台之时,已经被炙热的光亮取代。
“这是我的诚意。”谢桥对燕王的反应感到十分满意,嘴角微微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