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见她检讨,嗓音幽微低沉:“我带你去见玉倾阑。”
玉倾阑说他只是内力尽失,心里不太相信。
他最善掩藏自己的情绪,为旁人着想。
“嗯,我先睡一会。”谢桥一路上不敢睡太沉,担忧出意外。如今,秦蓦在身边,这一觉睡得极沉。
待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盯着陌生的床帐与屋中摆设,谢桥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猛然意识到在何处,撑着坐起身,抚摸着小腹,掀开被子下床。
秦蓦正好进来,看着她穿着雪白的绸衣,腰身微微收住,衣料紧贴在她的皮肤上,突显出微微隆起的小腹。幽邃的眸子,渐渐柔和。迈步过来,蹲在床榻边,拿起地上的绣鞋穿在她的脚上:“饿了?炉子上温着粥。”
谢桥摸着肚子,打着哈欠,拿着一只杯子,斟一杯茶水,喝一口润了润干涉的喉咙,看向秦蓦:“我还不饿。”
“你是饿过头了,一路上吃了什么?嗯?”秦蓦吩咐明秀去盛粥端进来。
谢桥想尽快去见玉倾阑,路上赶路赶的急,便会随便用干粮对付。昨夜进城的时候,胡乱塞了几张又硬又冷的饼,现在肚子还不饿。可见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谢桥哪里敢老实交代?只得含糊其词:“吃了,吃的可好了。路过小镇的时候,去酒楼吃一份,打包一份,留作晚膳,没亏待自己。”
“嗯,硌牙么?”秦蓦舀一勺粥递到她嘴边。
谢桥吞进下,眼底闪过迷茫,忽而,似乎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瞪他一眼:“这是意外,有时没有落脚的地儿,便备着大饼。你怎得知道?明秀告状了?”
“马车里有味儿。”秦蓦面无表情,舀一勺粥塞她嘴里:“今晚再收拾你!”
谢桥一愣,一时不知怎么反应。
秦蓦见她如此,便知她是想左了,眼角微垂,却也没有解释。一勺一勺喂她吃完,拿着白绢布擦拭她的嘴角,端着茶水给她漱口。
谢桥漱口后,拢紧他披在肩上的大氅,眸光流转,手指点着他的脸庞,轻轻滑落在他的下颔,呵气如兰道:“任君采撷。”
秦蓦喉间微动。
“不过,夫君你舍得下重手么?”谢桥手背触碰着他的手,一片滚烫。在他的手抓着她的手时,快速收回手,退开几步道:“还不走么?”
秦蓦眸光深邃,定定的望着她的身影,迈着修长的腿,几步到她的身旁:“他……隐瞒着如今身体的情况,你给他扶脉,定会防备。”
谢桥转瞬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我知道如何做。”心却蓦地一沉,玉倾阑隐瞒病情,便是说明情况严重。
二人一路无言。
“到了。”
秦蓦推开门,侧身让她进去。
谢桥将手里的药箱递给明秀,示意她在门口等着。想了想,看一眼屋子,并不见玉倾阑的身影,压低声音道:“将东西拿回去,你便留在屋子里,我待会与郡王一同回去。”
“是。”明秀带着药箱离开。
谢桥方才进屋,掀开珠帘,站在床榻边。
玉倾阑听闻玉珠清脆碰撞声,睁开眼,朝谢桥望来。
和衣坐起来,掀开被子起身。
谢桥快一步按住他,扶着他的手臂让他靠在床上,在他腰后塞大引枕。
“身子不适,便躺着。”分离许久,仍旧不曾陌生疏离,谢桥依旧觉得亲切,语气很熟稔:“身上怎得这般冰?”手指不知有意无意搭在他的手腕上,面上淡淡:“内力可以恢复,身子要紧,别太担心。”
松开手,谢桥捻着指腹,上面残留着玉倾阑带来的冷意。
他的脉象,的确是内力尽失,可她总觉得何处不对。
玉倾阑听闻她的话,微不可见的舒了口气。面容柔和,眼中带着关切:“一切可好?”
谢桥嘴角凝着一抹清浅的笑容,点了点头:“安好。”视线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笑容尽数敛去,谢桥握着他的手,冷的就像是拿着一块寒冰。语气很淡,暗含着担忧:“可是我见师兄过的不好。”
玉倾阑抽回自己的手,明明寒气逼人,却觉得这冰冷的手,被她温软的手握在手心暖热,隐隐发烫。
“内力恢复便好了。”
“师兄,你说过不会骗我。”
玉倾阑沉默,略微失神。
“可我觉得师兄这话说反了,你在我面前,便没有说过一句真话。”谢桥眼底透着失望与一抹淡淡的忧伤,心中猜测到,玉倾阑定是用针法改变脉象,他那般通透的人,如何会觉察不到她的小动作?
可是,说明真相,有这般难?
“师兄若是离开了,师妹这辈子恐怕无法释怀,不会原谅你。”谢桥这是在告诉玉倾阑,若是在意她这师妹,那么便如实交代他眼下的病状。
玉倾阑恍惚回神,轻笑道:“师兄最不想欺瞒的是你,如果有,那也是善意的。”
见鬼的善意谎言!
谢桥瞪他一眼。
玉倾阑眸光柔和,蕴含着一缕淡淡笑痕,就像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极为包容。唇色一白,掩嘴咳嗽,肩头颤动。
谢桥紧张的过去,轻轻拍着他的背,竟发现他瘦削了。
玉倾阑平息下来,谢桥斟茶喂他喝下去。
谢桥放下被子,眼眸一眯,面色极为凝重,疑惑更深重。
“怎得来余海了?”玉倾阑嗓音沙哑,却透着一丝性感,虚弱的斜靠在床柱上,如玉的容颜失了往日昳丽,却多了几分柔媚。
谢桥晃了晃神,收回思绪,凝重道:“我听闻这里有地皇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