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小池塘边,栽种着两颗老柳树,柳条抽芯,清新飘逸。
容姝搬着小板凳端坐在柳树下,手里拿着竹竿,脚边放着一个桶,地上摆放着鱼饵。
竹竿被拽动,容姝收竿,一条巴掌大的鱼。
容姝嫌小了,将鱼放回去。
“你如今日子真的有滋有味,这个池塘之前没有养鱼,你放的?”谢桥看着桶里两尾鱼,眼底带着欣慰。她有闲情雅致钓鱼,昨日发生的事情,她算是迈过那道坎。
容姝道:“苏璃买了几百条大小不一的鱼放进去,又放了一千条鱼苗。他说自己养的,自己垂钓,别有一番滋味。鱼肉鲜嫩,也能消磨时光。”
谢桥笑说:“苏璃对你极好。我听闻苏相说你是鱼苏璃有口头婚约,是苏家的人。”顿了顿,嘴角带着一抹笑:“你如何想?”
“顺其自然。”容姝是真的看淡了,原先是动了嫁给苏璃的心思,若是没有发生意外,她会顺利嫁给苏璃。
但是现在,她犹豫了。
“大姐姐,苏璃有自己的抱负和想法,我不想他因为我,变得不像他自己。我如今被他打动,或许是因为他保持着难得的纯真,那一双干净的眼睛里染上杂质,便不是我想要的了。”容姝觉得一个人活着,太累,顾虑的太多。人人工于心计,阴险诡谲。而苏璃或许是隐卫痴傻多年的机缘,保持着本真。这份本真,很难得。
她不想摧毁。
他该是无忧无虑的活着。
昨日里,他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失落自责。
他低落的情绪,对她极有影响力。
“你可有想过,他在没有遇上你之前是快乐的。遇见你之后,你才是他的快乐?失去你,你觉得他不会因此而变的不再是他?姝儿,有时候别只顾着看眼前,你在他身边,他才会一直这般下去,因为他会让你喜欢的模样,一直保持下去。”谢桥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柔和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柳条倾泻在她的脸上,整个人因而变得慵懒散漫:“苏璃一直是个明白人,他懂得争取,愿意变强,用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不能因此说明他就变的复杂。”
容姝陷入沉默,谢桥表达的意思,她明白。
她喜欢苏璃纯粹的模样,苏璃便会守住本心,不会让自己染上杂质。
可是……
“大姐姐,我成过婚。”容姝心里是介意的,她不是一个清白的女人,到底是没有自信。
原来,这就是在意了。
因为在意,所以想要将自己最好的呈现在他的面前,交给他!
身上的那一点不完美,会令她自卑。
谢桥轻笑一声,“姝儿,你是说苏璃太干净了?如果他要成过婚,或者有过其他的女人,你才会减轻心中的负担。那么我问你,他如果有了别的女人,你就会高兴?”
“我……”
“别急着回答我,也无须回答我,问你的心。”谢桥心中看的明白,容姝对苏璃有了别样的感情。
感情是很微妙的一种情绪,她会令人疯狂,令人变得不像自己,亘古不变的是占有。
由身到心,只希望独属自己一个人,不愿意与别人分享。
容姝抿紧唇角,她会难过。
春风拂面,平静的湖面漾起层层涟漪,一如容姝此刻的心,并不平静。
良久,容姝轻声道:“大姐姐,我心里害怕。”
害怕她会再度识人不清。
当初认识的秦隐,与真正生活在一起的秦隐,天壤之别。
苏璃……
容姝长叹一声,她完全失去信心。
谢桥没有再劝,她知道昨日一事,击溃她建立起重新生活的希望。
她始终觉得自己被玷污,并不干净。
今后与苏璃在一起,感情失和,会被翻出来,成为一支伤害她的利箭。
经历一场失败的婚姻,她便不再如之前一般,飞蛾扑火,不顾一切。身上背着坚固的硬壳,将自己保护起来。一点点风浪,都能够将她打回原形。
谢桥见她情绪比较稳定,心里也算放心了。
容姝淡然一笑:“别说我了,反正也就这个样子,还能坏到哪里去?就算一辈子都如此,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倒是你,我听闻姐夫在与你冷战?”
谢桥脸上的淡去,喟叹道:“嗯,他气消就无事了。”
容姝勾唇一笑:“姐夫也是要哄,怪你不信任他,在他需要你的时候,并不在他的身边。”站起身来,舒展身子骨:“你们都太在意对方,总为对方想太多,即便是矛盾,也是让人羡慕。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便不留你用饭,早点回府。”
谢桥娇嗔道:“行了行了,遭你嫌了。”
“我又不是姐夫,你留下来,耽误我事儿。”容姝晃了晃手里的桶,里面的鱼儿活蹦乱跳。
谢桥横睨她一眼,“我要吃炸鱼丸。”说罢,带着明秀离开。
容姝亲自将与宰杀,剔刺,弄成鱼泥,炸成丸子,让人送去郡王府。
——
郡王府。
庭院里,高大的梨花树,枝叶被风吹刮得籁籁作响,梨花飘零,地上铺着薄薄一层,莹白如堆雪。
谢桥端坐在梨花树下,细碎花瓣零落在她的发间,裙摆上,柔和她周身清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