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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寺建在云雾山山腰,云雾山顾名思义,自是高的很了,到得山顶,云雾袅绕,人好似立在仙宫,故而又得名仙山。
窦妙还是头一次来。
仰头看去,石阶不见尽头。
窦余祐道:“要不要坐了竹椅去?”
那是一种两人抬的工具。
窦妙忙摇头:“就自己走。”
她并不怕累,乐得边走边看。
窦余祐笑起来:“也随你了,不过你帷帽戴好了。”
妹妹长得好看,他可不想叫什么登徒子看到。
一行人走在石阶上。
秦玉笑道:“这天气出来已是热了,再早一些,春天来才好。”
窦妙点头:“是啊,所以我才爱春秋两季,可偏偏这两季总好像很短,一眨眼就过去呢。”
秦玉感慨:“好时光总是短暂。”
窦余祐道:“要我说,冬日也不是不好,下雪可不是美?你还常叫我给你堆雪人,不记得了?”
“还是太冷了。”窦妙道,“所以才叫你堆,我才不去!”
窦余祐哈哈笑起来:“哥哥不怕冷,今年再给你堆。”
三人说说笑笑,身周草木葱茏,野花蓬勃,一时也是心情开朗。
行到一半,上面有人踏石阶而下。
他们便往旁边一让。
秦玉正当在说什么,忽然间戛然而止。
窦妙奇怪,侧眸看她一眼,却见她身子僵直,面容如木,像是瞬间不能动弹了似的,唯有一双眼眸像是起了雾的湖水,藏了万种情绪,窦妙便顺着她视线,抬头一望。
只见不远处立着位男子,着一身天青色云纹夹袍,修眉俊目,仪表堂堂,看年纪应是有三十,不似年轻人尚有青涩之气,他很是成熟,眉宇间自信满满。
就在这时,他也看到了下方之人。
因秦玉不曾戴帽,他的目光第一个就落在她脸上。
窦妙清楚的看见他眼里的喜色。
原来他们认识。
窦妙又往秦玉看去,却见她已经恢复如常,精致的下颌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笑容,说不出的漂亮,比平日里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漂亮。
那一刻,叫窦妙心头一震,无法平静,她想起了自己上辈子的母亲。
那年母亲在路上与父亲相遇,便是此情此景。
她笑得优雅洒脱,好似从来不曾被摧毁过。
可分明夜里,窦妙常听她哭泣,关在房间隐忍的哭,哭得叫人整颗心都发疼。
那段时间很长,很长,至少在她记忆里,很长。
为此,她从不让母亲操心,她是母亲最大的骄傲,但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明白了爱上一个人的可怕。
哪怕那个人抛弃了母亲,母亲这辈子也没能忘记,没能真正的开怀起来,即便后来出现了深爱她的人,也仍是如此,但至少,总是一个慰藉罢,至少在她走后,母亲身边还有个人会关心她。
窦妙的眼睛微微发红,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中年男子快步下来,目光没有离开秦玉的脸,有些急切的道:“玉儿?”
声音醇厚中带有几分温柔,一如往昔。
秦玉的心像被针尖刺了一下,血泊泊流出,但她面上波澜不惊,淡淡道:“还请杨大人自重。”
她如冰山一样拒人千里。
杨澄眉梢微拧,脚步缓下来,问道:“秦姑娘怎会来明光寺?”
“这与杨大人你无关罢?”秦玉本想在他面前保持镇定,可却发现很难,相隔十年一朝见面,原来自己还是承受不住,若知晓他今日在,也许她不该来,秦玉抬脚就往前走了。
杨澄手动了动,想拦住她,但还是打消了主意。
那年他无法信守承诺,失去了她,而今,总不是那么容易挽留的。
他目送她越行越远。
也不知走了多久,秦玉才停下来,额头上全是汗。
窦妙道:“夫子,可要歇歇?”
秦玉点点头,她一时之气,却累得窦妙也跟着。
窦妙笑道:“这般快走,对身体好呢。”
窦余祐不曾说话。
他性子虽是大大咧咧了些,可刚才那男人亲昵的叫秦夫子小名,这很不正常,加之秦玉的态度也不对,他便也一句不提。
三人歇息会儿,才慢慢走到山腰。
明玄大师一早就吩咐过小沙弥,他们到时,只需报了名字,就有人领进去。
明光寺香火极盛,远远得见里头香烟弥漫,不少香客磕头祈求,旁边僧人念念有词,透着股神秘与庄重。历来佛寺皆是如此,撒希望于民间,至于能否得到,那还得看是否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