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竟知道女儿的喜好?
张氏一并带了去窦妙那儿。
刚踏入院门,就看到女儿正坐在院子里,她刚刚洗了头发,穿了身白色的裙衫,手里还拿卷书,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身上,晒着斑斑点点的光,她的样子安静又美好。
她认真的时候,总叫人不忍心打搅,好像会破坏了一幅画。
院中的奴婢却上前来行礼。
窦妙抬头一看,笑道:“娘。”
她把书放在面前的案几上,站起来。
张氏道:“新打的簪子,喜不喜欢?”她把金簪拿给窦妙看,“上回说老气,这回不说了罢?除了融一下花了钱,这重打也不便宜,你得给我好好戴着。”
还真去融了,窦妙不乐意:“我首饰又不少,娘怎么老给我打呢。”
“你这孩子,都不知道说声谢谢。”张氏一戳她脑袋,“咱们妇人了,要什么漂亮,你是姑娘家又不同了,为娘像你这时候,只嫌弃没好的。”
她本是庶女,偏家中又有嫡女两个,故而她与妹妹从来就只能捡些她们不要的。
这不是假话,那时候,她多抱怨自己的身份!
如今她有女儿了,她的人生不能像自己一样。
窦妙只得拿了。
张氏又把宋泽送来的匣子递给她,先是没说谁给的,窦妙一瞧,惊呼道:“这哪儿来的,娘,这是潘大师做得墨锭啊!”瞧这细腻清芳,比起上回何元祯的还要好。
恐是潘大师晚年做得了,早年他还不出名,手艺也没有这般好。
看她激动的样子,这些东西就是她心头好。
“是宋世子送的,说是给他妹妹赔礼道歉。”
窦妙差点没叫墨锭掉下去。
张氏笑道:“为娘倒是错怪他了,比起他那妹妹,这世子可不是明事理的多?”
因他的吹捧,窦妙这琴艺在京都也传开了,说是与宋泽的笛子不分伯仲,加上此前她在周家,众人得知她被明玄大师接见过,如今再提到京都才女,她也是榜上有名。
可窦妙一点儿不高兴,要这是张氏买的墨锭,她得亲上她两下,当然,她不可能买得起,可这要是宋泽送得,就有些烫手了。
她能感觉到宋泽对她有意,可这有意到底是想娶她,还是光想沾她便宜,看不出来。
她也不想分辨,因她不曾想过嫁给他。
“娘,还是退回去罢。”窦妙道,“娘您知道不,这墨锭很值钱的,价值千金,您说咱们要了,这不是欠了他人情吗?无功不受禄,就算是为道歉,也太过了些。”
张氏听了有些吃惊:“这么贵?”
不得不说,身份的高贵总能叫人不一样,要不是宋泽是雍王世子,宋云珠是郡主,眼见女儿被诬陷,只怕张氏死也不会再理会宋家的人,然而,如今宋泽只要稍许表达些好意,她就忘了原则。
她已经不排斥宋泽了。
甚至觉得宋泽人不错。
那么诚意的道歉,这人还会不好吗?
窦妙自然看出来了,这就是权势的伟大之处,能把臭的变成香的,她道:“真的很贵,娘去问问爹就知道,要是咱们收了,难免叫人看不起。”
张氏想了想,觉得女儿说得也没错,可又有个念头转了上来,她瞧了窦妙一眼。
宋泽恰好送个墨锭,除了道歉,果真就没别的意思?
她嘴角忽地就翘了起来。
窦妙被她看得头皮发麻。
“好罢,为娘这就叫人送回去。”张氏笑眯眯道,“对了,妙妙,过几日刘大人的母亲大寿,咱们也得去贺寿的,为娘提前告诉你知,你到时候莫推三推四。”
这刘大人是窦光涛的座主,最近几年官运亨通,升到了吏部左侍郎的位置,且还很看重窦光涛,上回他能调到京都,也是刘大人的提携。
窦妙乖乖的点头:“好。”
刘大人是父亲恩师,她不可能说不去的,她打心眼里,希望父亲能升官发财,这样母亲腰杆子就硬了,她跟哥哥的压力都会小一点儿。
她了解母亲,比起父亲,母亲对自己是庶女的身份十分在意,这常常叫她显得自卑又自尊。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状态,但很显然对自己是不利的。
看女儿答应,张氏眉开眼笑,又叮嘱她几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