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暗责自己思虑不密,自己今趟第一吹见到李园时,他正与仲孙龙密谈,可知两人关系密切。清秀夫人更先后两次警告自己小心李园,可是自己给他三言两语,就骗得死心塌地,深信他而不疑。皆因自己总以己心度人,爱往好处去想。
事实上无论李园、韩闯,甚或龙阳君,都是不折不扣的政客,凡事先顾实利,甚么交情感情都是放在其次。
龙阳君可能还好一点,但李园嘛,只看他当年在寿春可轻易抛开夺爱之恨,转而和他联手合作,便该知他重视的只是权势功名,其它都是次要。
假若今趟一时偷懒没有跟来,可能被他害死了都不知是甚么一回事呢。
李园最厉害处就是把韩闯出卖他一事说出来,使他还以为这人是真的眷念旧情。
下人退出门外的足音远去后,响起品茶或喝酒的声音。
听声音该不止是李园和仲孙玄华两个人,果然仲孙龙的声音道:“项少龙有甚么解释呢?”
仲孙玄华叹了一日气道:“事情可能非是吕不韦这老奸巨猾所说的情况,项少龙不但没有半分惊讶,还说那对夫妇早给嬴政接了回咸阳,唉!”
另一人失声道:“吕不韦不是说那对夫妇落到他手上了吗?”
项少龙浑身剧震,不但是因这句说话,更因说话的人正是今天刚向他痛哭涕零,誓神赌咒的韩闯。
一把阴柔熟悉的声音不徐不疾的响起道:“玄华先把整个过程说出来,我们再下判断,看看究竟是项少龙说谎,还是吕不韦在胡言。”
项少龙的心直沉下去,困为他认出说话者是死敌郭开。
现在已肯定了清秀夫人含蓄和有保留的警告,李园、郭开和韩闯正互相勾结来对付他,只想不到还会有仲孙龙夹在其中。
想来仲孙龙父子和他们凑到一起,应是后来的事,甚或是吕不韦拜访仲孙龙后的事,如此才能合理地解释前此两父子对待他的态度。
想到这里,仲孙玄华已把事情交待出来,只听他道:“项少龙不但没有丝毫惶急之态,还似觉得极其可笑的模样,换了我是他,不立即色变才怪。”
厅来传来失望的叹息声。
郭开惋惜道:“若真是如此,我们就痛失了一个扳倒嬴政的机会。这小子精明厉害,手段狠辣,野心又大,有他一天坐稳秦君之位,我们休想安寝。”
李园道:“项少龙最擅作伪,又有急智,说不定他心内震惊,但表面却一点都不泄露出来呢?”
仲孙龙苦恼道:“若非我收买的人全给他逐走,现在就可知他事后的反应了。”
韩闯分析道:“看吕不韦向龙爷说话的语气,他该是在离咸阳前,才从嫪毐处得到那对夫妇在邯郸的住址。否则咸阳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他亦没有闲情到临淄来。所以是否找到真的人证,连他都该不知道。”
仲孙龙颓然道:“那么说,项少龙就不是说谎了。”
郭开狠狠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项少龙活着回咸阳,没有了他,嬴政就变成没牙的老虎,说不定会栽在吕不韦和嫪毐之手,那时将使秦室永无宁日,无力东侵。”
仲孙龙忙道:“此事还须斟酌,吕不韦的意思是只希望将他的双眼弄盲,好让他活着回去承受欺君骗主之罪。”
窗外的项少龙听得又惊又怒,偏是毫无办法。
韩闯微叹道:“希望他在曹公剑下一命呜呼算哩,怎忍心看他变成瞎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