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先生昨晚上就听了上头人嘱咐下来说全家人开口,要将林靖给开出书院。老先生当下就发了脾气,话说的颇不给脸,“那个全家的木鱼我是教过的,读书没有多少聪明气就罢了,现在还想作这样的怪?实在枉为读书人!”
林靖是他教了这么多年里数得出来让他喜欢看重的学生,因为一个纨绔开口就能将人给开了?
老先生左思右想,觉得恐怕是林家两个孤苦的姐弟惧怕全家的势力,于是当下课都先不上了,亲自要去林家将学生请回来。
☆、第四十章
全睿昨日使了性子嘱咐人去书院打了招呼,后头人回来自然不会和他说老先生是怎么说他是个木鱼的。只说这事情摆平了。
谁也想不到不仅老先生那边不放过,就连林羡这边也和他的母亲有牵扯。丝丝缕缕牵扯出去,两人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好欺负的孤苦姐弟。
书院里的孩子给老先生嘱咐了自己温书,人人心里一片雀跃。等老先生拐出书堂,里头就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有人问青哥儿林靖不来上学的内情,青哥儿则和江哥儿低语,“靖哥儿那边怎么办呀?”
他们两人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觉得林靖不来上学是天大的事情。隐约又知道是和全家人有关。全家在别的地方兴许不怎么样,但是在清溪镇上跺一跺脚就震动全镇了。如果林家真的得罪了全家,可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结果。
另一头,林羡也没闲着,她一早就找了郑家娘子,请她去帮着到全家说一声。
还将全家大娘子带过来的十两银子,自己添上了给阿茹的一两银子,重新凑足了十两包好了送去。
前因后果解释一通后,郑家娘子立刻点头,“这的确太欺负人了,阿羡莫怕,我帮你去全家说一声,只是大娘子那里一向是很讲道理的,到时候若是她帮你找回公道,你也莫要赌气。”
林羡不置可否,只再谢过。
她前脚离开,郑家娘子后脚就关了家里的门,揣着银子转身匆匆往郑家去了。
林羡到家时,书院里追过来的老先生正苦口婆心的劝着林靖。
“你莫怕,书院里我已经帮你推了回去,能不能读书这个是看资质的事情,哪里能让他一句话给推了?”老先生满眼殷切的看着林靖,“可是家里钱不够了?这个你也别怕,我回去帮你和书院里说,这些钱可以先欠着,读书才是头一份的事情。”
老先生是实实在在的对林靖好,这个没的说。
林靖低着头不说话,看着可怜的很。
林羡一进院子,就看见老先生在,于是上前客气的和他见了礼。
老先生有些迂腐,见了林羡面上的好气收敛了些,只不过开口也算温和,“读书这个事情是很要紧的,更别说林靖是男子,他是你弟弟,该劝的就要劝,小娘子莫要妇人之仁束手束脚,耽误了大事情。”
这话一半好一半坏,林羡也不和他较真,不软不硬的应了,后便让林靖送客。
又说郑家娘子马不停蹄的去了全家,进了全家门后一路去了全家大娘子的院子里,院子里的下人因为见过她几次,知道大娘子那里有用得着郑家娘子的地方,是以也没阻拦。
让郑家娘子径直见了全家大娘子。
全家大娘子一听郑家娘子来了,原本还以为是林羡做脂膏的事情有了进展,于是欢天喜地的将人给迎进了屋里。可等郑家娘子开口,那就是个不一样的心境了。
全睿昨天下学时是怎么想欺负人,又是怎么吃了亏后恼羞成怒,竟使性子让人断了一个少年郎的读书机会。
全家大娘子用了林羡的脂膏以后,偶尔也和阿茹说起林羡林靖两姐弟,只说贫苦人家的孩子反而晓得争气,两人都是小小年纪,偏偏一个比一个厉害。
说的多了心里自然也更看重一些,却不想会因为自己儿子出了这样不像话的事情。
“林家小娘子说了,往后脂膏的事情便算了,还托我将订金带了回来,还说如若有失礼失约的地方望大娘子能谅解。”
阿茹本无声的站在边上,听见订金两个字立刻一个激灵,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大娘子平素最不喜欢贪墨,此时如若看见只有九两银子……她的心跳不停,手心都冒出冷汗来。
“这,怎么,”全家大娘子的眉头狠狠的皱起来,“唉,那孩子,真是太懂事了点。”
“阿茹,”她开口,“你将那十两银子拿过来,再去库房里拿二十两银子来添进去,作三十两一起送过去,好好赔了不是。”
“成双,”全家大娘子说道这里,又转头对另一个下人道,“你去书院里把睿儿给我叫出来,让人陪着一起去林家给人赔礼。”
成双有些迟疑,“娘子,这大白天的……”
全睿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现在因为这么个事情要去给林靖道歉,铁定迈不过自己心里那一道坎。
“大白天怎么了?”全家娘子瞪了她一眼,“难不成要挑三更半夜人睡觉了去?你只管告诉他,若是他不肯,那以后就别回家了。”
成双连忙应下,与阿茹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等走到人少的地方,阿茹才小心的打开郑家娘子带过来的布包,里面放着整整齐齐的十两银子。阿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林羡实在上道,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全睿给家里下人从书院找出来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现在过来干什么?”
“郎君,您快些回去一趟吧,娘子那边要您去林家和人赔礼呢。”成双道。
全睿瞠目,“赔礼?和那兔崽子赔什么礼,眼不见心不烦!”
“娘子说您若是不去赔礼,那就不让你回家去了。”
“屁大点儿事情,怎么弄的这样要紧?”全睿也跟着吓了一跳。
成双解释道,“恰是因为那林家小娘子和娘子是认识的,”她在全睿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给娘子做脂膏的那个小娘子正就是了。”
林羡是谁,林靖是谁,林家是什么全睿都不晓得,也不稀得知道。但是给全家大娘子做脂膏的那个小娘子他是想知道的。
只听他目前说过那小娘子如何年纪小小却手段不凡,能将药膏做的这样好,真的有用云云。他听得多了也觉得林羡是个厉害的人物,曾还开口说若是个男子就要去结识一番。
“我哪里知道原来那个小子就是她弟弟!”全睿叫苦不迭,双腿走的飞快,咬着牙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