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遍太多了师叔!”唐大宝惊呼一声,随后哀求道,“今天第一天,先练三,不,两遍吧?”
林靖自个儿不仅每天练习五遍原来的拳法,还要温习剑法刀法,甚至会抽空自己按照身姿的变幻琢磨新的好用的招式。才不过五遍拳法,在他看来实在轻巧的很。
“今天你们起的太迟了,”他半点儿不被四人哀求的目光所动容,反而道,“当然,我今天也因为家里的事情来的迟了。”
家里的事情暗指的是林羡的月事,他因此要多花费半个时辰熬药,还要等林羡睡的差不多将她叫醒看她吃药。这都弄完了才能过来,比平时足足完了小两个时辰了。
放在从前,这太阳都斜照的时候,林靖已经坐在书院里温书,或者在家里帮林羡做活了。
他本意就是明年开始不再去书院上学,这么些年,梁旬的书,书院里老先生们的藏书他都看过,许多珍藏本他甚至一笔一划用手抄下来。
林靖在读书上这样用心,使得书院里的几个先生都以为他是有考试再走上仕途的心思,却不想林靖不仅不想考试,反而现在连书都不愿意读了。只是即便几个书院里的老师们都觉得惋惜,却也清楚书院里的确没有什么好教导林靖了。
他付出了相较于普通人十倍的努力,硬是在六年里头读出了寻常人十六年甚至二十六年才差不多能有的学问。剩下的他自己若是有心,在家里钻研也差不多。
书院里的老师基本默许了林靖的迟到早退,请假给的格外宽松。
“等明天,”林靖算了算时间,阿羡的腹痛已经好了不少,且看着今天早上督促她吃药的困难程度看,后面就是想喂都喂不进去了,是以他道,“我会按照我往常练武的时间过来,到时候你们跟着我一块儿练习。”
“若是练不完呢?”唐立山有些心虚的问。
林靖捡起一旁的衣服随意穿好,听见这句话,背着他们声线不起不伏的道,“那就不用吃饭了,且第二日的练习加倍。”
他年纪虽然小,可是师傅的派头与威严几乎比唐仁义还足。师兄弟几个登时不敢说话,心里如同藏了莲心,苦着吞下了这个结果。
关于那日林贵媳妇儿徐三娘带着儿女过来的事情林靖没有在林羡面前提起只字半句,林羡也并不知道。
这日早上她终于觉得身子好了很多,于是赶紧开始赶制一笔意料之外的单子。或者也许都不能将之称之为订单,起码林羡并不知道自己的东西走出清溪镇以后,在毫无影响力的情况下能不能为大众所接受。
更何况,她想要将这些东西卖给的是外国人。他们喜欢不喜欢用是一回事,林羡看过的一些游记中有记载。说的是那些外国人不仅长得和当朝人很不一样,就连平日里的饮食作息与许多生活上的小习惯也与她所熟悉的有天壤之别。
脂膏的作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挑对肤性,林羡以身试药或者卖给别人,这么些年也得出了很多显而易见的经验。其中之一就是肤性的不同会带来的天壤地别的改变。
一人用了如同仙药,一人用了却可能如同□□。
这样的差别在本国人与外国人身上可能会表现为更加剧烈的反差。
不过在摒除了这些担忧以后,林羡对于海运的开通依旧期盼不已。她想的很开,就算最后买卖没能因为海运的开展而繁荣昌盛起来,那大不了就专注于将馥郁在本国推销出去。
反正她半点儿不亏,几年前那个八十两银子买下来的小铺子,现在已经翻了整整五倍。
由于做药时间比较赶,又不好随便找外人来帮忙,林羡干脆让雪英把铺子关了几天,回来帮她磨药烧火或晒制。
两人在一起做活,难免就要讲话。
林羡自小在城里生活,并不知道乡下野趣,雪英见她喜欢,三五不时的也就讲一些给她听,今天这会儿正好说到她们村上一个小娘子在河里洗脚给人看了去的事情。
“虽然不过是脚,可是身为女儿家的到底还是很看重,那小娘子差点儿找棵老槐树将自己吊了呢。”
林羡听的心里惴惴的。
☆、第六十章
她想起前些天林靖给自己捂脚的事了。
雪英垂头将双脚踩在药碾上来回滚动,漫不经心的接着道,“不过好在后面给人拦下了,几个后生去她家里赔了不是,村里人也不敢再明着说什么,现在听说嫁了个不错的人家,日子过的挺顺。”
这些迂腐的道理书上讲的也不少,不过林靖一向不认此类疯话,回来转述给林羡听的时候要么一句带过要么就是干脆讲都不讲。
而林羡,她知道在普罗大众眼里女子的言行举止收到约束很寻常,然而她也对此很不以为然。
只不过抛去这些,那天林靖的行为时候想起来依旧算是越界。越界是越界,但是林羡又隐约并不因此对林靖有所防备和厌恶。
她左思右想的纠结不出一个结果来。
雪英前面说完那一段,没听见林羡有什么回答,于是抬起头看向她,见她眉头紧锁在发愣,有些奇怪的开口问道,“娘子,你想什么呢?”
“嗯?”林羡回神,平了平脸色,疑惑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雪英想到林靖那边现在多买下了一处小院,这会儿顺嘴问道,“我想问问一会儿咱们家里做饭要不要管上那边的人,还是将米面送过去给他们自己做?”
雪英提起这事儿倒也让林羡有些思索。
顺着前面的思绪,林羡觉得晚上无论如何也要和林靖说一说的,这便和雪英说,“中午先不用管,等晚上靖哥儿回来我再和他商量后面的事情。”
上林村,晌午过后。
林贵蹲在家中院里头,本是想避开中午大太阳的时候,等日头稍微歇一歇再出门干活。
这院子里本来还种着不少花花草草,自从前几年没有人护养而接连死去后,他干脆一口气将它们都拔了个干干净净,改成了在小院子里种一些适应时节的小菜。
“你家那什么堂妹也真不是个东西,我这个做堂嫂的去一趟竟然连门都不给我开,这还算是什么亲戚?”徐三娘站在边上的竹架旁边晾晒衣物,嘴里絮絮念叨着的是她从清溪镇上回来以后日日在林贵面前抱怨的话,说的林贵一个头两个大。
林贵想要发作,可是心里又很心虚。他手上拔扯着花圃里的杂草,心里想到自己一直隐瞒着徐三娘的事情。
这房子林羡根本没有说过要给他住,是他欺骗族长说林羡已经同意借给他住,这才顺利搬了进来。这事儿除了刘土山和林贵家里人再没有旁人知晓了。
徐三娘当然也是不知道的。
林贵原来只盼着自家和林羡那边别再联系,先让他借住几年,等他攒好了钱自己造好屋再搬出去。可一个是家里多了孩子,又多了媳妇儿,林贵纵使努力干活却也攒不起多少钱。另一个是前年他终于觉得手头稍稍宽裕了一些,想要将造房子的事情提上日程,却又被不知内情的徐三娘给拦住了。
“家里这么大的房子,儿子以后讨媳妇儿都不用愁了,还要浪费那个钱造个小茅坑不成?”
四进四出的大院子,岂止是他们一家亦或是后面一代人住的完的?就是家底一直丰厚的全家人,家里妯娌那许多,也不过住了这么大一个宅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