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旸来前可是添了衣的。眼下,他把手里的帕巾扔开,还来不及言语,包厢那头已经有人寻出来了。
骆存东看到自家姑娘头抢地的一身红酒渍,爱女心切,当即发作,怪周和音,“不是让你看住的嘛!”
周和音的暴脾气,心想,我活干得不好,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你自己孩子没家教的乱跑,怎么也碍到我头上了?
无奈,审时度势,这个时候顶撞绝不是个好行径。只能摁下自己,沉默应对。
也不看傅雨旸,更不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打破的那支红酒,是傅先生要送给401包厢的。傅先生是这里的常客,他刚才和那穿绿衣的女生还说话来着,明显认识。侍者连忙出面澄清,说酒是送给孙先生的,不成想有个小孩跑出来,是我一时没看见,实在对不起。
侍者一味跟客人赔不是。
傅雨旸笑瞥侍者一眼,然而出口的话却是朝老乔说的,“倒是把我吓得不轻。拐弯过来,小丫头扑通一声往我跟前一栽。还心想,好在没过年,不然我怎么着也得给个压岁钱压压惊不是!”
老乔白一眼雨旸,贫嘴了不是。嘴上倒是和稀泥他,“你这个人就好充个长辈。”
与骆存东为伍的孙代理眼尖,即刻认出了费恩·乔。主公在那,那第二把交椅也就好认了。
孙代理连忙同乔董打招呼,再礼对傅先生。
老乔热络回应,也抛出橄榄枝,说我们雨旸此番去江南支援。今日在这做东,听说江南新世的骆总也在这,我又时常听说孙代理。
拣日不如撞日。老乔客套自谦,说就不请自来地投个名了。
孙代理被大佬这话说得有些害臊,连连喊住,是我们该去拜会乔董的。说着,揽过骆存东,给盟友介绍乔傅二人。
老乔到底是掌门人,年纪又大傅雨旸一辈,他都应付对面二人的社交手了。轮到傅雨旸,他却一脸冷淡歉意,“失礼了。刚才捞骆总家的姑娘,手上全是酒渍。”言外之意,就不和你们握了。
嘴上喊失礼的人,面上却人畜无害,就差把傲慢贴脑门上了。
老乔早见怪不怪了。批傅雨旸,他一向这样,爱干净,比女人还讲究。
比女人还讲究的“本尊”招手示意侍者,“收拾一下,找你们房经理再挑一瓶来。”
好咧。侍者麻溜去了。
就在这临时事故眼见着要平息了,两方人要合拢到一张桌上社交联络了,傅雨旸不时出声,“来B城出差?”
没头没脑一句话冒出来。
周边人四顾,却不知傅先生朝谁说的。最后顺着目光,才知道,话问候的对方是谁。
周和音眼里的情绪明显跳了下,不太懂傅雨旸的意思。你不废话嘛,你前几天才问我去几天的。
正懵得有点上头呢,下一秒,傅雨旸再‘问候’她,“你父母这一向身体还好?”
周和音还没应答呢,骆存东和孙代理那里就先明白人了。
周和音看一眼傅雨旸,他脚下踢开一块碎玻璃渣,面上依旧不露痕迹。
有人虽然年纪浅,但多少耳濡目染些社会经。明白过来傅雨旸的好意,于是张嘴就来,“谢谢傅先生,都好。我爸爸还说有空招待您喝茶的。”
傅雨旸闻言即刻笑了,心上:真是个灵巧的孩子。
只是,谁让你超长发挥的,啊?!
于是,当即为难她,“哦?是什么好茶?”
周和音悄咪咪横他一眼,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金瓜贡茶。”
“好。我等着。你上回请我的乌龙茶也还不错。”
周和音抬眸瞥一眼他,却不说话了,因为她觉得他在说反话,还不错才怪!
骆存东等傅雨旸话毕后,才伺机问,傅先生同我们小周是亲戚?
傅雨旸不爱听这个词,半个亲都不想沾边。但来就是为了她,“算是吧。沾点故。”
这点故。让周和音一个人在包厢里等傅雨旸将近一个小时。
他们这头其实已经算结束了,既然乔董的局,骆孙二人自然要转场去他们那边桌上喝几杯。
才算是联络社交了。
傅雨旸临去前,叫周和音等他一下,说准备了些伴手礼,让她带回去给她父母。
有人给他整糊涂了,心想,倒也不至于做戏这么全套吧。
可是傅雨旸冷冷瞥她一眼,她又不得不应承了。
在他关照的包厢里,百无聊赖。她几个同事都只以为是小音家的亲戚留她做客了,她也只能这么囫囵地应着。
不然白费了傅雨旸的好心了。
茶案上摆了好几道他们当地的点心,还有香气馥郁的茶,正是周和音刚才随口拣着说的,金瓜贡茶。
周和音尝了块马蹄酥,就停住了,实在不饿。
腕上的表显示已经十点一刻了,她白天跟着大队伍逛花园地去了好几个地方,四下静谧下来,拄手托腮,没一会儿就犯困了。
都说瞌睡是山。小时候和音犯困,阿婆老说一句,瞌睡山倒下来了。
这山倒下来,人自然无能为力。